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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溫柔撇了撇嘴:「唔……這樣倒不錯,少了一群想不勞而獲的混賬東西,杭州城應該會清靜很多。」

  她的口氣還真有點沖……樓砂深深地看著她疲憊的臉:「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換你了。」

  「我什麼?」她乾脆裝傻。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樓砂歎了口氣,「為什麼心事重重的?」

  男人不都是粗枝大葉的嗎,怎麼獨他沒有少那根筋?溫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有點累罷了。」累?「是生病了嗎?」樓砂關心地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溫柔的額頭。他微皺眉:「沒發燒,可是你怎麼一身的酒氣?」

  「陪酒啊。」溫柔覺得嘴裡嘗起來有些苦味,牽了牽嘴角:「一共六壺花雕,其中被我喝的起碼也有兩壺半。」

  兩壺半的花雕?那也不少了。真是……「如果你的內功好一點,我會建議你把酒逼出來。一次喝那麼多傷肝。」樓砂搖了搖頭,掀起茶壺蓋看了一下,「溫柔,有沒有茶葉?」

  「你左前方的那個櫃子看到沒?茶葉放在第三格。」溫柔有氣無力地說,揉了揉額角。她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吐血?高興他沒有因為陪酒而看輕她,反而幽了一默,勸她向絕世高手看齊。不過,他大模大樣闖進她的香閨,也不多安慰她這主人一下,反而到處找茶喝,也夠讓人吐血了。

  「你被王府革職只是名義上的?」

  「是,為什麼有此一問?」

  「好奇罷了。」溫柔偏頭看他,「說真的,你這人的脾氣有夠古怪,怎麼看也和師長二字扯不上邊。我懷疑除了那位康成少王爺,沒什麼人受得了你這種夫子。」

  他加了撮茶葉在紫砂壺裡,笑:「你擔心我會變成貨真價實的無業遊民而加入丐幫?其實我本來就另有副業,沒打算靠這個過活。」

  「哦?祖上的家產嗎?」

  「那倒不是。要說家傳的,大概只有這身功夫了。我父親曾是江西首富家中的總鏢頭,說窮當然不窮,說有錢也不見得多有錢。」樓砂雙手捧著那茶壺,從來冷澈的眼裡閃過一絲波動的情緒,「我父母都在七年前染上霍亂而死,那混老頭怕我身上帶病,把我也趕出來。在那之後,獵戶、鏢師、護院,凡是用得上武藝的,我差不多都做過。」

  唔,這麼說他還真是不簡單,難得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文武雙修,而且修得挺出色。哪像她自己,琴棋書畫因為必要有了不錯的根底,那身功夫就有點三腳貓了。

  她輕輕問:「那後來呢?怎麼會跑去康成王府的?」

  樓砂笑了笑:「偶然在山上獵狐時遇上關宇飛,就這麼給他纏上了要拜師。本來不想答應的,沒想到康成王寵兒子,出聘金兩千五百兩銀子,再加月薪一千兩。我先在王府待了一個月,教些基本功看看這小王爺有多少耐性。關宇飛倒是能忍得下我的脾氣,也挺能吃苦,我就留下了。」

  他說著,聳了聳肩:「尤其最近因為這衡天心經的事,康成王一口氣給了八百兩銀子和兩斛珍珠,又加薪到一千二百兩,要我確保王府安全,我當然沒有不賺的道理。」

  這康成王出手倒闊綽。不過,也要像那位小王爺一樣有謙虛耐勞的氣度,才學得到真本事吧?可惜很多官家子弟驕縱過度,雖請了大堆名師,卻好吃懶做,只是一群花天酒地的草包。就好象……杭州知府的那位顧二公子。

  唉,想起那匹色狼就火大!溫柔歎了口氣,有些牽強地笑:「康成王一心要在後花園挖出衡天心經發財,沒想到反而被你撈一筆……你倒是挺會賺錢。」

  「只要不是太勉強自己,我不和錢過不去。又不是什麼世外高僧,貪念難免啊!」樓砂說著,將手中茶壺放回桌上,拿起茶杯倒滿一杯,走過去遞給溫柔:「喝瞭解解酒氣,不然明天可能會頭痛。」

  唔,錯怪好人了。原來他找茶葉是為她。溫柔有些過意不去地笑,伸手接過杯子:「謝謝。」

  「當心湯手。」樓砂淡淡囑咐,就在床沿坐下看著她喝。

  啊,真的是湯的!他的內功修為也真是很高。小口小口地將一杯濃茶喝完,胃裡舒服了不少,頭腦也清醒些。溫柔感激地朝他一笑,不能否認,心裡還真是亂感動一把的。

  樓砂默默從她手裡拿過空杯放回桌上,歎了口氣看她:「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這叫她從何說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變得如此的情緒化。心裡的煩鬱竟像是千頭萬緒,說不出口。搖了搖頭,她近乎逃避地躲著他的視線:「別問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我無意逼你什麼。你若不想說,就別說。」樓紗聳了聳肩,「只是有時候事情是說出來比較好受些,相信你知道。」

  「我知道……只不過是有點無從說起的感覺罷了。」溫柔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下,「我不會虐待自己,憋到內傷的。相信你對此深有體會,不是嗎?」

  「……也對。」樓砂有點戲謔地點頭。兩人相視而笑,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天在地洞裡的經歷。

  有他在,心情真的會好些。溫柔猛然想起那天晚上聽樓砂吹簫時,曾動過與他合奏一曲的念頭,當下站起來:「你看上去挺閑,陪我彈兩個曲子解悶如何?」

  樓砂挑了挑眉:「合奏,在這裡?會有人以為你房間鬧鬼。」

  溫柔捧起方幾上的琴:「我還不想名譽掃地。你知道有什麼空曠,不會被潑洗腳水也不會被追殺的地方嗎?」

  樓砂笑著點了點頭,順手撚熄桌上兩隻蠟燭,拔起來揣在懷中:「難得你有這興致,我怎好推辭?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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