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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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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去的事,就別再多想了。」感覺到她又顫抖起來,駱少罡沉聲打斷了她的話,用眼神向她承諾,「放心,我會把你安全送到明錫城中。」 呂奉節看了他半晌,終於微微點頭,「多謝將軍。」 駱少罡點了點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呂奉節面露倦色,似於是掙扎苦想要保持清醒,然而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漸漸放鬆了身子,緩緩合上眼睛。 月光下,駱少罡情不自禁地低頭,靜靜注視著眼前這張細緻、美麗得不似凡俗的容顏。 豔若桃花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比剛才平靜了許多,幾乎已經看不到驚惶的痕跡……柔媚的輪廓是那麼賞心悅目,在銀霜般的月光下,就像是誤入塵世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間煙火, 她好輕……抱在手裡幾乎就像根羽毛似地,感覺不到什麼重量。鼻中隱約聞到 一陣十分典雅的幽香,駱少罡突然想起了她剛才所彈奏的那一首清雅古曲,至今還覺得餘音繞耳,忍不住漫聲低吟道: 「青松皚皚,紅梅燦燦;夜來風雪,千里凝霜。」 呂奉節訝然睜開了眼睛,「將軍您……識得這曲子?」 「嗯。」駱少罡淡淡地笑了,目光中滿是懷念,「當年在雪山學藝,恩師經常撫琴自娛,所以聽過不少遍。若恩師尚在人世,也必然會感歎,呂姑娘的琴藝卓絕,將這古詩中空靈出塵的意境,詮解得甚妙……」 「將軍過獎了。」呂奉節明媚的眼波閃動,輕歎了一聲,「想不到,滿城權貴都是粗魯俗客,真正的知音之人,卻在軍旅之中……」 這一次,駱少罡的笑意滲入了眼底,「彼此!呂姑娘,你也過獎了。」 奉節沒有說話,僅是回以爾雅的微微一笑,讓駱少罡會心一笑,繼續吟誦下去:「推窗遠望,江山如畫;青絲隨風,似心遠揚。天地廣闊,蒼茫無防;繫念之人,身在何方?」 他低沉的聲音突然停頓,飛快地看了呂奉節一眼,臉上頓時微顯尷尬之色,連忙栘開視線,直視著前方的路。 糟糕!他怎麼竟忘了,「小雪初晴」的後半段隱含著求愛之意啊!剛才那個姓王的登徒子,想必也是為此,才挑選了這首曲子向呂奉節「求教」。 他……一時忘情,但願別被她誤會了才好…… 他不知道的是,呂奉節將他的不安都看進了眼裡。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戒備之色又消退了不少,而增添了幾許淡淡笑意。她輕輕一歎,重新閉上了眼睛。身子鬆馳下來,螓首不自覺地,輕輕貼上了駱少罡寬闊的胸膛。 被他安穩地抱著,競不自覺地在心裡默默記起了這首詩的最後兩句: 「願若鳳凰,四海翩翔。與君此翼,訴我衷腸。」 深夜,駱少罡突然抱著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回到軍營,自然引來個少議論紛紛。 等第二天早上,發現這女子竟然要隨軍而行,更是招惹了許多好奇猜測的目光。 不過,所有人的好奇都表現得相當含蓄,雖然她的美貌豔驚四座,也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言語。 不愧是「護國左將軍」所帶領的軍隊,果然如傳聞中一般井然有序、紀律嚴明,沒有輕浮好事的敗類。 坐在糧草堆上,受傷的腳已經讓軍醫上了藥,不再像昨夜那麼疼痛。呂奉節望著前方遠處,「駱」字帥旗下那修長英挺的身影,思緒起伏。 說實話,她對武人素來沒多少好感。昨晚那姓王的惡霸找上門來,恰巧被他相救,情非得已,才開口請求他帶她到明錫城。其實當時心裡面悄悄顧慮著這會是個「脫離狼群又入虎口」的選擇。 可是,和他簡短地交談幾句後,卻意外發現,原來他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粗人」。 抱著她,在月下低吟「小雪初晴」的俊容,坦蕩又溫雅…… 「呂姑娘?」 突然有個宏亮的聲音響起,讓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一抬頭,只見是隨行在側的糧草監軍,飽經風霜的臉上寫著關心,「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她飛快地搖了搖頭。 「天氣熱,小心別中暑。」第一次有如此嬌滴滴的姑娘隨行,監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搔了搔頭,指著她身邊的水囊說道:「若是口渴的話,多喝點點水。」 「多謝大叔。」呂奉節笑了笑,這才意識到太陽的確毒辣。依言喝了幾口水,她抬頭問道:「大叔可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明錫城?」 「不遠了,大約還有兩個時辰的路,黃昏前應該可以到達……只是兩軍開戰,勢必得勞煩姑娘在軍中多留一段時間。等收服了明錫城,再送姑娘入城,比較安全。」 「這我明白。」呂奉節微微欠身,「多謝大叔。」 監軍點了點頭,突然咧嘴一笑,說道:「不過,姑娘你不用擔心 至多再過三天,一定就可以送姑娘入城。」 呂奉節訝然,「此話怎解?」 「出發前,駱將軍曾和柳寒曦將軍打賭,要在七天之內取下明錫城。」監軍一笑,顯得極其自傲,「將軍從來言出必行,今天已經是第四天……所以不出三天,必然能令城門大開!」 「……是嗎?」呂奉節的神色未變,眼神卻倏然冷了下來,淡淡頷首,「原來如此。」 又寒喧了幾句,等那監軍策馬離開後,她纖柔的雙手俏然握緊成拳。低下頭,柔軟的黑髮如絲幕,遮掩了她的表情,不讓忿然的神色被人瞧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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