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香 > 鎮威王爺的春天 | 上頁 下頁


  當然要跑啊!午憩時間一過,春大夫就會抓著她做事了,她可不願就此放棄這段偷閒光陰。

  一下子從屋裡沖到屋外,一下子又從屋外跑回屋裡,瑞兒可真忙。

  她氣喘吁吁的回到床邊坐下,繼續守著床上的阿烈,不覺再度凝視著他。

  這名自稱為阿烈的少年,十五歲左右,理應有著淡銅色的皮膚,此刻卻因為先前的重傷與失血過多,反倒變得有些蒼白,不過無損他濃眉高鼻薄唇的英俊長相,一頭濃墨似的黑髮隨著它的主人躺臥身形而散落枕頭。

  而且身材高大又手腳修長的他,還有著一副微微黝黑的結實胸膛……

  唔……這可不是她故意要偷看的,誰教春大夫為他寬衣擦身時,要她在一旁打水擰布巾呢?瑞兒在心中為自己辯解,兩朵紅雲卻不請自來的飛上嫩頰。

  縱使虛歲不過十歲,她卻已真切的感受到「男女有別」這句話的真諦。

  儘管告誡自己不許亂來,她仍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仍一片平滑的胸脯,雙眼不覺望向床上的少年。

  喝!眨了下眼,瑞兒跳了起來。「你醒了?!」

  沒錯,阿烈正緩緩的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眼神仍有些渙散,但總算是醒了。

  「師父!」她喜出望外,再度轉身,跑到屋外。「阿烈醒了!」

  「什麼?」春大夫一驚,「你這丫頭該不會真的去點人家的醒穴吧?」

  「師父,你在胡說些什麼啊?阿烈是自己清醒的啦!」瑞兒哭笑不得,「你快去看看他啦!快點。」

  她沒大沒小的拉著春大夫進入屋裡時,阿烈不但是醒著的,而且還自行坐起身,張著冷靜且深邃的雙眼,注視著這一老一小。

  「你還真的醒了呢!」春大夫在床邊坐下,為他把脈,指尖一觸及他的體膚,便清楚的感受到脈搏清晰穩定的悸動。「看來你的傷勢已經好轉,不會有性命之憂了,小子。」

  「是的。」阿烈應聲。也許是傷勢好轉,整個人有精神多了,他連暈過去前那暴躁的態度亦改善了不少。「春大夫對嗎?我非常感激你對我的救命大恩。」

  「救你的不只是我,還有瑞兒。」春大夫看著他,「你其實……更應該謝謝瑞兒。」

  「是。」阿烈臉龐半轉,眼光便對上瑞兒,她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羞澀。「瑞兒是嗎?謝謝你。」

  其實這句道謝有些輕率,在他的想法中,瑞兒或許是發現落難的他的人,但春大人才是真正妙手回春,拯救了他一命的人,孰重孰輕,一想即知。

  只是阿烈此時此刻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想即知的想法,卻在未來發現到是個嚴重的錯誤。

  「話說回來,年輕就是本錢,要不然按照你那身刀砍的、鞭打的,外加泡過冷水的傷勢兼風寒,哪有可能美美的睡場大覺後就恢復大半?」春大夫說這些話時,眼睛有意無意的瞄向一旁的瑞兒,後者也莫名心虛的低下腦袋。「如果要我猜想,阿烈,你該不會是被人刑求,遭人追殺,才會弄得全身傷痕累累?」

  「呵,春大夫要我怎麼回答才好?」阿烈目光閃爍,卻不肯正面回答。其實春大夫的猜臆一針見血,但他不想吐實……至少不是現下向這對師徒吐實,即使他們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一樣。

  「怎麼回答才好啊……」春大夫自是看出阿烈有意回避這話題,挑了挑白眉,還沒想到怎麼回應,便聽到阿烈的小腹突然一陣咕嚕作響,面露尷尬神色。

  「師父,看,阿烈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瑞兒開口,無形間解除了另一場尷尬局面。「他得趕快用膳了。」

  春大夫神情一緩,「罷了,小子,起來吃點東西,有什麼話,等吃飽了再說。」

  「謝謝春大夫。」阿烈從善如流,搖頭謝絕瑞兒的伸手扶持。上回他人暈沉沉的,接受她的幫忙是無可奈何之事,可是現下他清醒無比,自是不必他人相助了。

  他裝作沒看見她有點失望的神情,逕自吃力的翻身下床,半拖半走的來到飯桌旁。

  白粥、山蔬,以及一大盤切片整齊的水果,清淡簡單得可以的膳食亦反應出這對師徒簡樸無華的家居生活。

  待他吃得七、八分飽,喝光春大夫要他飲用的藥草茶後,思緒亦整理得條理分明,明白要如何向這對師徒道出自己的遭遇,只需要稍稍更改一下──

  「我叫阿烈,我父親在京城裡稱得上是有錢有權的人士,未料日前因急病驟逝。當時我正在異地求學,聽見惡耗便欲快馬返家奔喪,但在中途遇見來路不明的人馬大追殺,將我砍殺得傷痕累累,拚著最後一口氣甩掉他們後,卻又不慎墜入河水中,沖流至此,勉強自行上岸,倒在樹下,最後幸好獲得兩位搭救,這才保住一命。」道出來龍去脈之余,阿烈不忘慎重的表達謝意,「春大夫,你的救命之恩,我將永生難忘,他日必當重酬。」

  「重酬?說得你像要賞賜金銀珠寶。」春大夫神情稍霽,態度上也沒那麼為難人了。

  「春大夫要多少金銀珠寶?我一定會如數贈予。」阿烈認真的說。

  「救人是大夫的天職,我也只是做好我分內的工作罷了。」春大夫擺擺手,表示結束這個話題。「你這個落難的人就先好好的療養傷口,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一切都等你復原之後再說。」

  阿烈的到來,最感興奮的人莫過於瑞兒了。

  要知道,在這之前,就只有她和春大夫住在這片小小林子邊,山在另一邊,而距離最近的小鎮在山腳邊。她成天所聽所聞的不是什麼人聲喧譁,而是鳥鳴風拂聲,若師父留下她離家去小鎮採買,她兩三天沒個能說話的對象也是司空見慣之事。

  可是現下不同啦!她簡單到近乎無聊的生活周遭多了個人,是個可以跟自己聊天說話的人,她怎麼能不好好的把握這千載難逢的說話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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