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丫頭愛害羞(29)_阿香

二十九

　　「伯雅……」醒醒在陣痛及陣痛之間稍稍回神，在身心皆疲憊之下奮力睜開雙眼，見他果真出現在床邊，不覺驚詫。「你怎麼……男人怎麼可以進產房沾穢氣……」

　　「管他什麼穢氣！」曹伯雅發怒了。「我就是要待在這裡，誰有意見？」

　　他惡狠狠地掃視著眾人。

　　沒有！就算原本有意見，現下也全都沒啦！眾人相當賣力地搖著頭。

　　很好。曹伯雅再轉頭。

　　醒醒見狀，虛弱的咯咯笑出聲。

　　「天啊……你該去照照鏡子，瞧瞧你現下的神情多麼兇狠……」

　　「如果我再兇狠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命令你肚子裡的那個臭小子趕快滾出來？」曹伯雅氣憤地道。「他要是再這麼折騰你，待他出生後就換我這個做爹的虐待他。」

　　「你在胡說什麼呢……」醒醒本來痛得要命，現下倒是被曹伯雅的驚人宣言弄得哭笑不得，心思移轉後，痛楚自然減輕不少，已有心情應和他的話。

　　「哼，如果你真敢打我的兒子，當心我打他的爹親。」

　　「唔？那我就……」被回將了一軍，曹伯雅努力思索著回敬言詞。「那我就去打他的叔叔們！」

　　遠在分莊的曹仲雅與曹叔雅不約而同打了個大噴嚏。

　　「你……嘻嘻，這關他們什麼事呢？可憐的二哥、三哥……」可憐歸可憐，醒醒還忍不住笑了。

　　只不過，當她正笑著，陣痛又再度來襲，而且格外劇烈，教她臉色發白，吐出一聲直鑽心肺的痛苦呻吟。

　　當這波陣痛趨緩，醒醒終於回神，發現周遭人人又忙亂成一團，只有曹伯雅不動如山，維持原本的姿勢。他渾身僵硬，面無表情，雙眼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

　　別人或許會認為曹伯雅是面無表情，但醒醒卻讀出了他眼底的憤怒與惶然。

　　這個男人，竟深愛她如斯，認為自己要為她的難產負責，所以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因擔憂她的性命安危而惶然。

　　人說，百年修得共枕眠，那麼，又要修上幾千年的時間，才能修得這種只將對方掛在心頭的緣分？

　　他們之間的緣分，開始於那一年，那個羞怯的小女娃與溫文的年輕人初識的那一刻吧？難道就將結束於此時，她要為他生下子嗣卻難產身亡的這一刻？

　　不，不！曹伯雅重重的甩頭，將心底那不吉祥的想法奮力甩去。

　　他不相信老天爺會那麼殘忍，在醒醒即將為他生下子嗣，讓他們的日子更加幸福美滿之際，硬生生地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醒醒深深一記呼吸，小臉雖蒼白，卻顯露出堅決的神色。生兒育女本來就是女子的天職，她一定能夠度過這一關的。不只是為了曹伯雅，更是為了杜醺然，她那個也想為丈夫生兒育女卻不幸失去了生命的小姐……

　　「啊！」她再次痛呼出聲。

　　「不好，血水流得更多了！」大夫與穩婆齊聲驚呼，搶到床邊，曹伯雅不得不被迫讓開。

　　「醒醒！」他驚悸莫名地大喊。老天爺，求您保佑我的妻兒！

　　放心，我會看著……

　　忽地，他耳邊傳來一記縹緲卻又熟悉的女子嗓音。

　　「醺然？」曹伯雅不禁打了個寒顫，喊出這個名字。

　　「啊……」好痛！醒醒奮力的使勁地想將腹中胎兒生下，卻被愈來愈強烈的撕裂痛楚折騰。

　　正當她即將虛脫乏力、奄奄一息之際，忽然感覺到有人正輕輕撫著她的額頭，對她喁喁細語。

　　再努力一下！醒醒，再努力一下下就好了……對，就是這樣，對……

　　受到這陣細語的鼓舞，醒醒再度凝聚足夠的力氣，一鼓作氣奮力一推。

　　「哇！哇！哇……」新生嬰孩嚎啕的哭聲響起。

　　「生了、生了！是個男孩兒！」一旁傳來大夫及穩婆驚喜交加的叫喊聲。

　　「你怎麼樣了，醒醒？」終於又擠回床邊的曹伯雅焦急的叫喚道。

　　但是醒醒對這些聲音都置若罔聞，小嘴只是喃喃地道：「小姐……」

　　做得好，醒醒，這下子我就放心了……

　　醒醒，要幸福喔。

　　恍如隔世。

　　當緩緩睜開眼蘇醒時，醒醒是真的這麼覺得。

　　映入眼中的一景一物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明明是她天天目睹的廂房和家具、擺設，但是陌生的也是這些家具、擺設。

　　莫非黃泉下也有曹家酒莊？

　　直到她將視線往旁邊移，看見睡得臉兒紅撲撲的男嬰，以及守在床邊的男人，才想起原來自己並沒有死，撐過了生產的生死大關依舊在人世間的事實。

　　她不禁滿心感謝。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一切神靈的保佑……

　　「你醒了？」原本正在打盹的曹伯雅迅速醒來，一下子就坐直了原本因為困盹而左搖右晃的身軀，臉上的笑容極為燦爛，但說話的音量卻在顧及男嬰時降低。

　　「嗯。」她也輕聲回應。

　　即使如此，男嬰仍然睜開了雙眼，再度發出他們這陣子已經相當熟悉的啼哭聲。

　　醒醒立刻起身，才靠著床頭坐好，曹伯雅已經熟練地將男嬰交到她敞開的臂彎裡，讓她為孩子哺乳。

　　曹伯雅看著母慈子愛的這一幕，心想，背後若不是有著濃厚的夫妻情愛為根柢，他又哪能擁有這幅天倫美景？

　　見一側哺喂得差不多了，醒醒便熟練地抱著孩子換邊，曹伯雅則趕緊幫忙醒醒調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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