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丫頭愛害羞(28)_阿香

二十八

　　見他們都將心思放在彼此身上，李總管便識趣地帶著其它人退下，離開廂房，將這方小天地留給他們。

　　醒醒擔憂又不舍的看著曹伯雅。是啊，她早該想到的，為什麼她只不過是暈過去，向來從容鎮定的曹伯雅已經緊張得像是天要塌下來，不但迅速找來大夫，而且在大夫說出她懷了身孕後更是舉止失常。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妻子杜醺然當年在身懷六甲時卻驟然去世的過往。

　　曹伯雅原本已經走出了過往的陰霾，但是此時醒醒又因懷了孕身子不適而暈厥，不啻再度將他拋進那樣的陰霾中。不行，冷靜下來，曹伯雅，如果你這個男子漢大丈夫都緊張的話，那醒醒又該怎麼辦？曹伯雅抹了把臉，面對醒醒一臉擔憂的神情。

　　「對不起，醒醒，我失態了。」曹伯雅總算恢復常態。「但是你現下的狀況非比尋常，我不得不緊張。再加上醺然她……」

　　「我不是小姐，伯雅，我絕對會平安無事生下這個孩子的。」醒醒耐性十足，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只是光憑口頭上的安撫實在不夠，醒醒很快就發現，曹伯雅似乎無時無刻都擔心著她，經常在處理一、兩件公務後，便會暫時拋下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帶著緊張的神情回到廂房，親眼看見她的確平安無事才肯放心。

　　最後，醒醒為了不再讓他延誤酒莊的事，索性便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讓他時時刻刻都能見得到她，教他真正安心。

　　曹家酒莊上下則是被醒醒有了身孕的消息轉移了心思，沒有人再想著要聲討紅麴姑娘，均熱烈地忙著商量如何照料大夫人的飲食和生活起居，準備將醒醒從懷孕初期到生下小少爺或小小姐為止，呵護得無微不至。

　　灶房的廚娘主動努力鑽研孕婦的食補菜色，更餐餐皆不同，就怕醒醒胃口不好吃不下飯。

　　手巧的僕婦大娘利用工作時的閒暇，犠牲休息時間，賣力地趕工縫製孕婦以及嬰孩穿用的衣物，一針一線不但代表著忠誠之心，也是對主子們愛戴的展現。

　　李總管則更為兢兢業業，認為既然主子無多餘的心力顧及生意與妻兒以外之事，就由他來吧！他嚴謹地將曹家酒莊裡的務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主子毫無後顧之憂。

　　曹家善意讓陸三公子留下來養傷，傷癒後，陸三公子與紅麴姑娘便相偕向曹伯雅與醒醒辭別。

　　紅麴姑娘之前在曹家酒莊引起的軒然大波，至此已經被人忘在腦後，一切已雲淡風清。

　　「對不起，我真的為紅兒曾經帶給貴酒莊的麻煩感到抱歉。」

　　陸三公子邊說邊曲膝，他身旁的紅麴姑娘也想跟著跪下，卻立刻被曹伯雅及醒醒制止。

　　「別這樣，萬一傷著腹中的孩兒怎麼辦？快請起來。」他們異口同聲，不約而伸手欲扶起紅麴姑娘，接著又彼此互望一眼。

　　呵，夫妻倆可真是心有靈犀。

　　「何況從頭到尾只不過是樁誤會，賓主之間和氣為貴，日後別再傷了這份和氣就行了。」曹伯雅將話說得漂亮，留了道臺階給對方，雙方面子都不傷。

　　不為什麼，只因當他先前在把陸三公子找來時，也已經將對方的底細和分量都摸個清楚。

　　陸三公子願為心愛的紅麴姑娘而拒絕接受長輩安排的婚事，說明了他是個重情之人，再加上根據曹伯雅打聽到的消息，庶出的陸三公子本身就頗有經商才華，卻長年飽受嫡長子那一房的打壓，如今與陸家脫離關係，也正是他變相得志，準備一展身手，這樣的人物，自是為友比為敵佳。

　　醒醒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認為，誤會既然已經解開，紅麴姑娘也已誠心向她道歉，她若還記著舊賬，未免太小心眼了。

　　曹伯雅與醒醒大度的風範，讓陸三公子與紅麴姑娘倍感感激與慚愧，同時暗暗在心裡發誓，日後若有機會，必當回報這對夫妻。

　　數月之後，醒醒臨盆了。

　　一早便察覺胎中動靜明顯，醒醒才想著要去庭園裡散散步，沒想到一起身，腿間迅速濡染一片濕意。

　　神情倏然一變，醒醒在腦中飛快思索著大夫及穩婆這大半年來陸陸續續告知的攸關婦人懷孕及生產時會有的狀況。

　　終於，她頗為遲疑地開口輕喚正埋頭案前處理公務的丈夫，「伯雅？」

　　「嗯？」曹伯雅正專注的審閱著之前弟弟們差快騎送達的分莊賬冊，思索明年預定釀制多少壇酒，因此對於醒醒的呼喚聲僅是開口響應。

　　「我覺得有點怪怪的。」醒醒深呼吸了一下。

　　「什麼怪怪……你說什麼？」待他察覺她話中的含意時，不禁大為驚顫，鬆開手中的筆，任由筆尖的黑墨灑濺在衣上。

　　「我是說，你最好差人去請大夫及穩婆過來，我就要……」生了！第一波陣痛已然開始。

　　「醒醒！你、你忍耐一下。」曹伯雅驚惶失措，臉上血色盡褪，語無倫次。「我這就、這就……來人！快隨便來個人啊！」

　　曹家酒莊上下登時緊張忙碌起來，大夫及穩婆被緊急請來，好準備迎接曹家酒莊的小少爺或小小姐出生。

　　只是事情並沒有像眾人所預期的順利進行。

　　雖說孩子是挑自己喜歡的時辰出生，可是，當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過去，曹伯雅自醒醒被送入產房後，便定定地站在門外等待著，這一等就從白天等到入夜。

　　陪同曹伯雅守在產房門外的李總管等人，也都察覺情況不對勁。

　　這會不會等得太久了些？李總管正待差個丫頭入內詢問，穩婆卻先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

　　「大夫人這一胎是倒頭寤生，大夫要我來問大莊主一聲，到最後情非得已時……大莊主是要留下大人或孩子？」

　　轟隆一聲，像有一道驚雷直劈曹伯雅的腦門，他不假思索便往前沖。

　　「大莊主！不行啊！」

　　產房向來被視為男人止步的穢地，除了大夫以外的男性是禁止出入的，可是曹伯雅現下卻長驅直入，教原本就氣氛緊繃的產房裡更是傳出各種聲響及驚呼。

　　一個丫頭打翻了原本端在手中的水盆，潑得她身旁的丫頭渾身濕淋淋的；

　　原本正在擦淨剪子的僕婦，險些失手讓剪子掉落在地上，唯一處變不驚的大概只有大夫，他正密切觀察著床榻上產婦的狀況，僅稍稍側首看了曹伯雅一眼後，全副心思又放回產婦身上。

　　「醒醒！」曹伯雅迅速幾個大步來到床邊，蹲跪在地上，以便將她看得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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