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安琪 > 四戲愛神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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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在一起,他總能很自然地放鬆身心,就好像和母親在一起一樣:水遠不需要防衛矯飾。 「夢想啊?」花晏涵也跟著他一起往後仰靠著沙發,就像和多年的老友談天,他們之間,仿佛不曾經歷十年的分離。 想起大姐書房裡的那本書,還有夢想中的國度,她考慮了一會兒,才老實告訴他:「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夢想,但我想離開家、離開臺灣,到某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國度流浪。」 「真的嗎?」顏旭有點驚訝,但還是滿眼溫柔地望著她。「為什麼呢?你看起來就像個愛家、戀家的居家女孩。」 「是啊!我一直是只依附父母、家庭的寄居蟹,從小到大,除了短暫的旅行之外,我不曾離開家獨自生活過。」她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為什麼想去流浪呢?」他很難想像,寄居蟹一旦失去殼的保護,將會遭遇多大的衝擊與危險? 「就因為一直以來太依賴別人了,讓大家以為我是非人照顧不可的溫室花朵,所以我總是沒機會嘗試獨立。其實我長大了,我也很想試著一個人獨自生活,去探索異鄉的特有文化與風俗民情,總之如果將來有機會,我希望暫時離開自己熟悉的土地,去過一過流浪者的生活。」 「在異鄉生活很辛苦的,語言、文化、習慣都不相同,我怕你熬不下去。」他也是認為她需要人保護的一員。 「我都還沒去做,你怎麼知道我辦不到?」花晏涵微笑反問。 顏旭略為一愣,隨即笑開。「說得也是!」 他都還沒給她機會嘗試,怎麼可以先否定她呢? 「你呢?這幾年在美國過得怎樣?」花晏涵凝視著他,從他意氣風發的臉上,看得出這幾年來在美國,必定有過相當不凡的人生體驗。 「這幾年啊?我記得剛到美國時……」 顏旭的生活果然多采多姿,和她的死氣沉沉完全不同,光聽他說,她就仿佛看見那些景象,活靈活現地在她面前上演。 十年時空的距離,或許稍微阻斷他們之間的感情,但是真正的愛是不會隨著時空而毀滅的,或許曾經疏遠,但絕非消失。 這一晚的促膝長談,讓他們仿佛在一夕之間跨越了十年的距離,他們更加瞭解彼此,也肯定自己依然愛著對方,但誰也沒說出口。 或許怕一但倉卒地說出口,會令對方有種措手不及的慌亂吧! 所以他們只是默默將這份愛放在心中,溫柔地望著對方。 早晨,天空還灰濛濛的,城市也才剛活絡起來,花晏涵人已經在公車上了。 下了公車,她快步走向花坊。 走進店裡,四處堆滿大姐和姐夫天沒亮就去花市批來的花卉,她七點上班,通常這時候,大姐和姐夫已經先處理完一大半花材,她只要把剩餘的一半處理完,讓早起的大姐及姐夫偷空補個眠,十點就可以開店做生意了。 「大姐早!姐夫早!」她先向大姐、姐夫打招呼。 「交給你了。」花晏萍打了個呵欠,和丈夫走向店後方,那裡有一道用布簾子隔出來的臨時臥室。 拉開簾子,裡頭有一張小床,姐姐和姐夫側身臥著,勉強能夠容納得下,他們會先在那裡小睡三個小時。 「好,開始羅!」花晏涵放下皮包,將頭髮夾起來,準備開始工作。 她手腳俐落地處理起一捆捆用報紙包著的花卉,先拆掉外包裝,大略修剪茂盛的枝葉,再摘掉受損的花朵,然後放進裝有清水的桶子裡就可以了。 她正用刮除花刺的鐵器,將紮人的玫瑰花刺除掉時,忽然聽到玻璃門外有篤篤篤的敲擊聲。 是誰?客人嗎? 可是這麼早,門外的營業時間寫的是十點,客人應該知道啊…… 她疑惑地放下手中的花材,戒慎恐懼地走向門口。 想想現在治安實在太差,她走到一半,不忘抓起架上園藝用的釘耙防身,打算要是有人膽敢一大清早來打劫,就賞他兩個鐵爪子! 她打開玻璃門,小心翼翼地探頭往外看,同時握緊手中的釘耙—— 「早安!」顏旭不知從哪冒出來,俊顏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嚇了一大跳。 「啊——」她陡然尖叫,猛地舉高園藝釘耙對著他,他也被她的舉動嚇得往後跳開一步,兩人就這麼互瞪幾秒後,花晏涵首先回神,趕緊將釘耙藏到身後,一張小臉比天上剛升起的太陽還要紅。 顏旭低下頭,手撐著額頭,肩膀劇烈抖動,他實在很想忍住不笑,但怎麼樣都忍不住。 「你拿那個是什麼?」他好不容易才壓住笑意,抬起頭認真地問。 「釘耙啦,是一般家庭園藝用的。」花晏涵糗斃了,很不好意思地解釋:「因為現在壞人很多,所以我才……」 「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武器哪!而且我記得釘耙好像是一個人——不、應該是一種動物才會拿的,你是小兔子,怎麼會拿著這種東西呢?」他開懷大笑,醇厚的笑聲讓整個胸膛都在震動。 「你笑我是豬八戒?!」花晏涵雙眼瞪得圓鼓鼓的。「我不知道是誰敲門嘛!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會拿釘耙攻擊你了。」她的臉紅得快發燙了。 「難道你打算拿鋤頭嗎?哈哈哈……」顏旭仰著頭,繼續大笑。 「你……不要笑我啦!」花晏涵跺跺小腳,臉蛋兒窘迫地漲紅了。 「好好,我不笑了。」顏旭果真很努力地壓抑笑意。「花店也賣釘耙嗎?」 「我們是花卉和盆栽兼賣。前半部分賣切花,後半部分賣盆栽,所以也賣培養土和釘耙、小鏟子。」她有些不解地問:「離你上班的時間應該還早吧?你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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