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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出葫蘆串的意思,是告訴孩子;做錯事的下場只有一種,但做不做錯事卻是可以選擇的。做生意也是一樣道理,天天逼帳,店家只會覺得我們太過計較,但是我們今天讓他方便,他卻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用意。」

  他又舉步往巷底走,孝春則茅塞頓開地跟了上去。

  「是不是店家認為我們夠體諒人,就會一直跟我們買乾貨,我們也就會財源滾滾?」

  「嗯!孺子可教也。」封輕嵐開懷地笑。雖不知道舉這例子是否完全正確,可最起碼讓孝春懂了他的用意了。

  「說的也是。以前慶祥鋪子也不是沒賒過帳,可到了一定時候,祥老爺子總會自己將貨款送到店裡來。」

  記得上回他來店頭送錢,還一面捧上銀兩,一面對二少爺哈腰道謝,直到人走了老遠,才沒再聽見他不時結巴的聲音。

  「是了,我們不是不催帳,只是得催在時候上,祥老爺子好不容易盼到嫁閨女,我們等他囊袋寬鬆些,再收也還來得及。」

  「原來如此。」

  「懂了就好。收了一整天的賬,肚皮也開始不爭氣了,找家客棧坐坐!」

  出了巷子,他們經常用膳的客棧就在前頭,孝春肚皮早嚎叫得緊,帶了頭就往客棧門前去。

  只是他才剛提了腿要上梯,就給一道從客棧裡頭飛出來的黑影嚇得連退數步。

  「死乞丐!好好的剩飯、剩菜不吃,竟敢到我店裡來偷東西,真是給天借了膽子!」

  只見客棧掌櫃的在門前吆喝。

  稍許,街上的人群全似蒼蠅見著了糞一樣地圍了過來,這是這條街上三天兩頭必然會上演的戲碼,不瞧白不瞧。

  下了梯,掌櫃那寬大的腳板便毫不留情地往伏在地上的人印去。

  「嗚……」承受著猛烈的外力,瘦小的乞兒只是細細地嗚咽一聲,就再沒下文。

  「王八羔子,以為裝死就沒事了是不是?嘖!像塊木頭一樣,踢得我腳都痛了。還不快放開東西!」又是一陣猛踢。

  乞兒蜷著身子,懷裡似乎抱著東西,他那接近皮包骨的四肢,活像四條繩索,全力纏護住懷中物,彷佛它遠比自己的生命來得重要一般。

  「該死,你到底放是不放?」

  踹得腳酸,掌櫃的停下來喘口氣,等他氣順點兒了,又抬起腳準備再來一回合。

  「掌櫃的,這乞兒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氣得吹鬍子瞪眼?」有人好奇一問,但關心的卻不是乞兒危險的處境。

  說到這個,掌櫃的就氣,腳下又洩憤了幾下,才說了:「你們大夥兒聽聽看,我在這街上開了十餘年的店,就沒碰過這種怪事——這乞兒不乞食,卻偷酒喝來著!」

  聽完,一名小販訝喊:「什麼?你說他偷酒喝?」

  「可不是。」

  「那這臭乞丐還真該揍,客棧後頭明明擱了那麼多好吃的他不吃,反倒學人喝起酒來,真是癩蛤蟆妄想登仙班,該揍!」

  說完,小販馬上伸腿一蹬。這一蹬不但蹬翻了乞兒不堪一擊的身子,連帶也蹬飛了他懷中的酒罈。

  「瞧,我就說他偷了我的酒,現在大家都可以作證了。」

  掌櫃的這下兩手一拍,更理直氣壯了。

  原本他還不太確定是否真是乞兒偷了他的酒,只是櫃檯後的酒少了一壇,而乞兒正好在附近,他捉了個替死鬼,先揍了再說。

  幸好讓他瞎貓碰上死耗子!

  他笑臉一張,跨開腿就要拾起掉在一邊的酒罈,沒想到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乞兒,居然手腳飛快地將酒罈再次抱回懷中,這次用力的程度,就像是在宣佈他死都不會再放。

  見狀,不僅掌櫃的烏雲罩頂,就連周遭的人群也開始鼓噪起來。

  「該死的臭乞丐,看我怎麼修理你!」

  看來這次他不打扁他,是絕不會停手了——

  「別打了。」

  一邊,再也看不下去的封輕嵐挺身擋下了數人掄出的拳頭。

  見打錯人,那些拳頭的主人便連忙收回手,竄進了人群內,只剩逃不了責任的客棧掌櫃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封二爺,你怎麼……來了?」他心虛地將手反剪到身後。

  「我餓了,不到客棧該到哪兒?」揉揉受傷的額角,封輕嵐沒事人似地說道。

  他雖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被一陣看不清來處的拳頭全往身上招呼,還是難以招架的。

  「二少爺,你沒事吧?」孝春擔心地上前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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