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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嗯?這麼說,也沒不對,因為不管他是不是這宅子的誰,她記得的,也只有翟天虹這個人。不過……「可是我還是希望你有話就直接告訴我,那總比我一個人亂猜亂想的好。」不知怎地,她愈來愈想瞭解他,以前純粹好奇,而現在變成一種想望。

  「你會對我亂猜亂想?很好,告訴我你想了哪些?」他故意問。並一邊敲上廂房的門。

  「我……」嘖,這教她怎麼說?就在她彆扭之際,廂房的門被人從裡頭打開,那是一名提著醫箱的大夫,打過招呼後,他自行離去。

  「又請了大夫,這大夫很面生。」進了門,翟天虹對著床榻邊正和著單衣的人說。

  「面熟面生全都是飯桶,診了大半天還是什麼毛病都找不出來!」刻薄說著的依然是那翟老太爺。

  「那是因為您病在心,不在身。」

  「毛病在哪裡我自己曉得,用不著你來提醒。」抬頭,瞥見一旁的于陽,他頓時眯起銳利的眼。「你倒好,一回來就記得找樂子,這娘兒們在哪個窯子找的?」他訕笑。

  窯子?是說她嗎?,于陽倒八著眉。「喂,那個老人,我不是窯子來的!」雖然她不識字,但起碼也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來著。

  見她一臉怒氣,老人亦聲量不輸地駁了回去:「看來真不是窯子來的,如果是窯子來的,起碼懂得如何討好恩客,瞧她又魯又汙,肯定是路邊搭上的!」

  「啊?什麼路邊搭的?我和翟天虹可是在屋頂上搭到的。還有,我魯是魯,可是哪汙了?汙也不及你的腦袋汙,哼﹗」

  屋頂?翟天虹楞然。

  「這個賤奴,居然敢撒潑﹖給我滾出去﹗」老人一怒,隨手拿了東西就往于陽扔,幸好讓翟天虹接了下來。「你……你竟然幫個賤奴了?不肖子﹗」

  賤奴?不肖子?「喂喂﹗你才是個浪費米糧的糟老頭咧!可惡!」這些天,從大娘們嘴裡也聽夠了關於這老爺的行事,沒想到他的可惡還不只浪費食物這一樣。挽起袖,急欲上前理論。

  「于陽,靜靜。」翟天虹出口制止,他拉著她。

  「你教我怎麼靜?這麼壞的人,當了你爹我還更替你不平,吃我一腳!」手被拉著,只好動腳,她猛力一踢,腳上的鞋就也飛了出去,且不偏不倚正中老人的臉,讓他吃了一臉塵。

  「咳咳…賤奴!生你養你的人肯定是沒受過教化的鄙人,看我不打死你個野人不可﹗」咆哮一聲,舉起杖就往于陽撲打過去。只是這一撲,他的右腳竟讓行動稍微不便的左腳絆到,人也跟著跌了個狗吃屎。「啊--」

  「爹。」翟天虹放了于陽,趕去扶人。

  「咳,呵。」見這狀,于陽本是楞著,可末了卻下意識地呵了一聲。

  「你還笑?這都是你害的,你居然還敢笑?」老人抬眼怒瞪。

  「我?」她臉垮了。她連動都沒動他,怎會是她的錯?雖然她發出很像笑的聲音是不對。

  「于陽,你先出去。」

  「我出去?可是是他叫我來的耶,還有他剛剛罵了我爹娘和爺,你怎都不說句公道話﹗」眉頭擰,拳捏緊。

  「你先出去,有話等一下再說。」兩團火碰在一起,哪有不燒得更旺的道理。扶起老人。

  「我不出去﹗他如果不向我爹娘和爺道歉,我就不出去!」」口氣吞忍不下,因為她在意翟天虹的態度。

  「還不滾出去,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非要我叫人把你攆出去才肯嗎?」

  她睞著翟天虹,可他也是一臉嚴肅。一氣之下,不再多話,于陽開了門就飆了出去。

  「爹,您不該口不擇言,于陽躁,好歹您也有點年紀,怎麼跟個稚兒沒兩樣。」不幫于陽,是不想氣氛更僵,因為他爹的脾氣事出有因,且存在已有多時,扎實的老頑固一個。

  「什麼?沒想到回到頭來你還是想氣我?說,剛剛那個女人是不是你特別找來的戲碼?」原本還高興那凡事都和自己作對的兒子沒在下人面前給臉色看,豈料……

  「如果失去妻子,能讓一個丈夫發了狂,無時無刻怨著天下人都對不起他,那麼失去娘親的孩子,又該變成什麼樣?和那丈夫一樣嗎?」

  「你--」聽兒一席話,老人頓地呆滯,眨眼,他的思緒又飄回二十年前,那個愛妻病逝的夜晚。

  「爹,您昨天要徐爹立即下帖請來各方大老親貴,為的是什麼?」翟天虹問道。

  「宴請?」慢慢回過神,他看著翟天虹,瞬也不瞬。

  「是不是因為,您找到了娘?」這裡的娘,是娘的滋味,一種能夠讓人滿足的滋味。昔日,他的爹娘就是因美食相遇,娘是客棧的小廚娘,而爹則是剛露頭角的小商人,後而結才,恩愛非常,若不是二十年前她娘病逝,至今他們仍該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你娘?」聞言,大醒,這才急問:「說到這個,我也要問你,你說你帶回了那失傳百年的《灶王書》,那書卷在哪裡?這回我找到了個好廚子,我想,非他的手藝才能辦得了一場灶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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