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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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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低頭,她感動地抿了抿嘴:「嗚,我就知道你是只夠義氣的好龜,咱們說走就走!」 一棟大宅邸前,隔了街的對頭有一面以廢棄陶瓷器砌成的長牆,牆邊植了一株老樹,樹下則隨意擺著幾隻能夠當成坐椅的老舊大花瓶。江重濤自那晚坐上其中一隻後,便不再離去。 經過兩個晚上了,他到底等什麼?等從宅子出來的人嗎?可是日夜進出的人很多,還是沒等著嗎? 遠遠地,另外一棵樹下,蘇映潮也偷偷陪著他等了兩個晚上,而既然是偷偷,自然就沒讓他發現。而既然不想讓他發現,當天空飄著雨時,她便沒去叫他一起躲雨;當她肚子餓將就在街旁買了包子果腹時,亦無叫他一起吃。 他就那麼死心眼,不……該說呆,呆呆地等,呆呆地餓,呆呆地淋雨? 呵,她就不喚他,看他何時餓?何時冷?那讓他呆等的人何時出現?雖心裡不忍,但一個堅持,她只好也繼續跟著等。 「姑娘,今天買不買包子?鮮筍包嫩肉的好吃唷。」忽然,身旁一名賣包子的大嬸問了。 「包子?」回過頭,盯著那婦人,才發現時間又近中午。「好,我買四個。」自己吃兩個,如果他……再不吃,那另兩個她只好硬塞進他嘴裡。一邊掏著銀兩,一邊不忘注意那樹下的人及前頭的宅子。 只是等她接過包子給著銀兩之際,宅子裡竟前後扛出了兩頂軟轎,那軟轎往街上去,而後頭還跟著…… 江重濤? 「喂喂,姑娘,找您錢呀!」賣包子的大嬸喚不住那急忙離去的蘇映潮,任她怎嚷,都不見她回頭。 她跟在江重濤後頭十余步之處,由大街出了鎮界,再從鎮界處進入一處竹林,等成片的竹林過後,一座寺廟就在眼前。原來那轎上的人是來禮佛的。 兩頂軟轎下地,前頂走出一名老態龍鍾年歲約過八、九旬的老婦,她抖顫著不大濟事的手腳,步履蹣跚地行至後頂軟轎旁,駝著腰,她對那上頭的人說:「到了,下……下來了,拜完佛……師父會幫我們……准……準備齋飯。我扶……扶你下來。」 唉,年歲這麼高,連說話都不順暢的老人家居然還要幫著攙,這轎上的人究竟是誰?莫非……就是緞兒? 蘇映潮緊張地抓著一翠竹,她望了眼另外一頭那同樣隱身于林中,默默注視著寺前動靜的江重濤,而後又將視線調回那軟轎。 「婆,我可以自己下來。」 圓潤的嗓音飄出後,一隻纖細的手跟著伸出扶住軟轎邊緣,而後人慢慢站了出來。是名面容秀致的女子,年紀約莫十八九,她膚色如蜜,雲鬢輕綰,雖非絕美,但卻別有韻味。腳上似乎有傷,在老婦的攙扶下,她緩緩步到佛寺門前。 「婆,您想……他會來嗎?」回眸望住竹林,她輕聲問。但因為寺前十分寧靜,是以她說的一概進了林內兩人的耳裡。 他?難道……她也在等他?聞言,蘇映潮心頭又是一波酸。如果她也在等他,那情人會面她還在這裡攪和個什麼勁兒?再望向江重濤,不知怎地,竟發現他的臉色不佳。不舒服嗎? 唉,為了等人不吃不喝,能舒服才怪! 老婦也瞠了竹林一眼。「如果他答應過你會來,那麼……他就會來,咳咳……」未了,老婦一串深咳,還險些岔了氣。 「怎麼了?又咳?」女子擔心地拍著老婦的背。 「年紀大了……也差不多了。」老婦抿嘴笑。 「婆……」女子秀眉微蹙。 「呵,還沒還沒,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看江……和湖,在那之前,我還不肯走的。」她笑皺了滿是期待的老臉。 搖著螓首,女子苦哂。「您就是這個樣子,也不怕江邊風大。那麼這樣吧,改明兒個我帶您去,好不?」往寺裡走,與老婦互持。她複雜的情緒,就好似那老婦隨時都有可能壽終。 「真的?」垂垂老矣的眼,頓現光芒。「好……那你答應了就要……啊呀!」不小心讓寺前階梯絆了下,她朝前撲,連帶也拉倒女子,讓女子亦跌坐在地。 見著這狀,那江重濤卻僅是面露緊張擔心,他手抓著一根細竹,只差沒將它折了。 這男人,擔心就過去看呀!過去扶呀!這個樣子實在是……他該不會次次都是這樣默默等,默默看吧?見了,再耐不住,蘇映潮直直就往他走去,拉住他的臂,想將他帶出竹林。 「你怎還沒走?」被她拉著走,江重濤驚訝,可也只是一瞬,就也換上冷然。 「是你自己說的,我是你恩人亦是你朋友,既然如此,我就有關心你的義務。你想見她,就見呀,這樣磨蹭,我看那幽冥花是到不了她手裡就枯了。」拉扯之下,兩人逐漸步出竹林,走至寺前的空地上。 而這時,那女子也已將老婦攙起,但許是跌到傷處,她的臉色有著些許蒼白。 「姑娘,你還好吧?」蘇映潮伸脖兒探了探,更忍住自己心裡頭的不適,硬是拉住人。「你們等的人……啊!」 霎時,她的手被江重濤反制住,而他的神情是既蒼白且帶著怒氣。 「你……」看著他,有點疑惑且猶豫,但拗不過與他的僵持,是以她回頭又對寺前兩人喊:「姑娘你等著的人來了!你不過來,我一人恐怕抓不住他。」 她等著的人?「他來了嗎?」將老婦攙至一旁,那女子跛著腳走了來。「在哪裡?在竹林裡嗎?」僅看了蘇映潮一眼,便眺向竹林。 嗄?人不就在眼前嗎?「在這裡呀,我現正拉著……哎喲!」這回她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江重濤拽著往來時路去。 她不停掙扎,且回過頭,可也只見那女子以困惑的眼神瞅著她,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拖著離去。這……怪了,莫非她看不見? 「重濤兄!」她反握住那擒住自己手腕的大掌,兩隻腳掌更是抵著地,想止住他。「重濤兄,你再不停下來,我……」 「你如何?」突地停步,在竹林映射的翠綠光線下,他回望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肅然。 「我?」愕然於他的態度,但她出發點既是為他好,自然理直氣壯。「我想幫你。」 「我不需要你多事,你可以走了。」松放她的手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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