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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緞兒你……你的意思是?」他抓著她的雙臂。

  「我不嫁你。」嘴抿著,神情堅決。

  「為什麼不嫁我?」好似在她眼裡捕捉到什麼,可又無法確定,但他相信若問,她一定也不會說。好久,迫不得已凜下心,他橫抱起她。「跟我走!」

  「濤少爺!你不能這麼做,這樣小姐她……」婦人擋在門口,心慌地勸。而也在這時,房外頭來了人,他們疾敲門——

  「嬤嬤,裡頭發生什麼事?緞兒怎麼了嗎?我怎麼聽到男人的聲音?快開門,嬤嬤!」是她家夫人,一定是聽到剛才房裡杯壺的聲響,所以……

  「呃,夫人沒什麼,是老奴剛剛打盹,不小心摔了一隻杯。」婦人回頭扯著那失了理智的男人,幾近無聲地勸:「濤少爺,你快走吧,即使你想帶走小姐也是不可能的,夫人和老爺要是知道你在這裡,一定會讓人打你,快走吧!」

  聽不下功,他心意已決。「就算我會被打死,我也要帶緞兒……唔!」猛地,他上臂處突然一陣痛,低頭,他發現那被抱著的人居然咬著他。「緞兒?」她咬得他泛血。

  「放下我。」她說,只是他依舊不為所動。「放下我。」見狀,於是她又重複一次,而他這才將她放回床榻。

  半伏上床褥,抬起臉,她五官之間乍現一抹笑意,那笑,是鄙夷的。

  「我說……不嫁你,就是不嫁你,因為你窮,表哥……他……可以給我很多東西,他可以給我吃好穿好。」

  「緞兒?」無法置信的不止江重濤一人,還有他身後的婦人。

  「我……不想跟你過苦日子,所以……才會答應爹,嫁給大表哥。這麼說……你明不明白?我原不想說,但是……你逼我。」兩眸瞠大,無淚無嗔。

  「我逼你?你認為我逼你?」握拳的手,顫抖著。

  「不是嗎?在船上……我原就想說……但是那船帆……」

  「你說謊對不對?是不是你爹逼你嫁?」問完,他更回眼對住老婦。「奶娘,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

  「這……」被問得冷汗直滲,因為同時有兩人以懇求的目光看著她,那眼神幾乎要將她逼入胡同。

  「嬤嬤,我確實聽到男人的聲音,你快開門讓我進去!」這時,門外人又敲門如擂鼓。

  不得已,婦人只得擇一而言:「濤少爺,剛剛我說的你就當作沒聽到吧,你快走,再不走等老爺夫人進門就糟引快,快走!」她推他向另一邊的窗戶,開了窗,要他出去。

  回眸看住緞兒,他沉重說:「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所以才這麼說,不過緞兒,請你答應我,你的病我一定會找來藥材醫治。在這之前,請你別作下任何決定,作下那些你不願意且會傷害自己的決定,好嗎?」床上人不語,他再問:「請你答應我,否則我不走。」離開窗邊,語意堅決。

  然而聽著那如催命的敲門聲,緞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我答應……你,你快走吧。」

  「等我,緞兒……」

  「快走!」

  一個時辰之後,洞裡的水聲依舊不絕,蘇映潮覺得一股寒意襲來。

  「好冷,這洞居然比水裡還要冷,是不見天日的關係嗎?難怪這裡要被稱為冥山陰府。」

  抬眼望住那頂端的小洞,她自言自語解著無聊。而低頭,她挪了挪那被江重濤壓得麻痹的腿,又繼續手邊的工作。因為找不著繡針之類的工具,是以她以指甲慢慢幫他挑去手上紮著的幽冥花刺。

  「真是怪花,花朵果實可以治病,花刺卻能致命。」她挑出一根,彈到遠處,嘴邊哼著。只是當她想彈去第二根刺時……「哦,想毒死我呀?呵,你下下……下下下輩子吧,啐!」那刺竟紮進她的指尖。不過幸好,它的毒液壓根兒不會對她這非人類產生效用。

  而當她又要拔去第三根……

  「唉,重濤兄,你昏了就昏了,做啥手臂繃這麼緊?」害她拔不出刺來。可一會兒她卻發現……「耶?你是不是會冷呀?」

  原來他是冷到發抖,所以才會全身繃緊。

  「好吧,既然這麼著,那找個東西先幫你保暖。」

  雖然這麼打算,只是她左瞧右瞧,除了江重濤身上那條褲,就只剩下她自己身上這套衣服。這……總不能脫了他的下半身來蓋他的上半身吧?煞有其事地眨眨眼,須臾,嘴邊迸出一抹淘氣的笑。嘻,開個玩笑的,當然是脫她自已的嘍!

  於是她將他的頭擺上石,再起身摸摸自己全身上下,選中兩件衣物之後,她脫了下來一件墊地上.一件蓋上他的身。

  「這樣雖然蓋不到全部,不過應該暫時可以了,反正你一時半刻應該不會再醒過來。」打量著,點點頭。「那麼你就先待在這裡,我去找找有沒有出路,還有順便去揪回那只鳥頭烏龜身。」對著躺在地上的人交代完,她選了個方向,走了開去。

  「唔……」然而她完全沒料到,那江重濤竟在這時候醒了過來。

  張開眼,他對著的是一團刺目的光亮,虛弱地抬起手對著那光線抓了抓,放下有些麻感的手,發現手中空無一物。沒有水?那麼他現在就不是在水中?

  「呃。」欲側躺起身,卻氣力不濟,所以他又躺了回去。眼睛勉強看著四下,他知道這是一處洞穴,但,他怎會在這裡呢?

  隱隱約約,他想起前一刻還身陷其中的夢魘,模模糊糊;他將記憶再推前,便霍地憶起一道身影及一張臉。有人救了他嗎?是誰?

  再次掙扎著爬起,而身上覆著的東西就這麼掉了下來,他反應抓起一看,竟是一件乳白色的兜衣。「這個……」是蘇映潮的?那天在洞庭湖畔,他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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