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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她當然希望他救他,而眼前情狀看來,似乎只有他有辦法的,不是嗎?只是,他看起更像有別的目的。

  「能解赤鏈蛇毒唯有玉精,我曾說過。」

  鳳玉進府的第一天她便聽他說過,只是玉精究竟是何物?

  凝進她疑慮的表情,他笑了。「信不信由你,他活不活也由你。」

  「為何由我?」他的話有破綻。

  「玉精只存在於遠離人煙之處,我會盡力尋出,但條件是你得跟著我一起,單獨地。」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個人跟你到荒郊野外?」何其荒謬!

  「是。」

  「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遑論她不肯,婆婆一定也不會肯。

  「申老夫人那裡我已經請示過。」唇微揚,那笑,看來是那麼地深奧且不容質疑。

  「我婆婆她……答應了?」

  「對。」簡潔有力,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握。

  臉色忽白,于申家,她究竟算什麼?合理的事物她可接受,但諸如此事……「不可能,我去問婆婆。」

  「她的答案跟我一樣。」望進她促匆離去的背影。

  「不可能……」長廊裡只餘下她不可置信的低喃,飄蕩不去。

  一個時辰之後,申家大門外。

  不可能!婆婆她……居然會答應他這樣的請求?且無論她如何提出疑異和不妥處,仍是反駁不了她作下的決定,難道婆婆壓根沒考慮她和鳳玉是孤男寡女,且她還是申家的媳婦嗎?

  天兒是你的丈夫,如果他連命都沒有,那你這個媳婦也是多餘,去不去,決定不在你。這就是婆婆給她的答覆。

  呵,她的世界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一名陌生男子竟能夠輕易地介入,更則影響她周遭的所有人。不,該說是每個人都似中了他的蠱,他說東,沒人敢說西。唯一不從他的,好像只有她一個,她殷蘭舫一個,只有她一個不從他,所以被耍得團團轉,從頭到尾都似昏頭的蠅蟲,被他套弄在指陳中,嗡嗡叫著,苦苦求不得人理會。

  天,這究竟怎麼回事?

  受不了府內的氣氛,蘭舫又在莫名的情緒之下,走出府第,她回望住兩片高大堅實的檀色木門,心中是無法言喻地彷徨。這是她一天之中第二次出府,自嫁入申家,她的外出次數寥寥可數,可今日,她卻執意不理守門,任性而出兩次。

  再回首眺向大街的方向,午後市集似乎已在不遠處開始,辦法是人思索出來的,而人多的地方該也尋得到他法。她不信,她不信真只有跟鳳玉一程,闊天才能得救。

  而鳳玉,他倘若要跟,那麼就跟吧,她一定會找出其它辦法的。

  滿懷不放棄,蘭舫走進人群,在數家藥鋪、醫館間來回穿梭,可卻始終得不到她想要的方法,入耳的除了「從未聽說」、「詭毒難醫」、「患者無命」便無其它。難道,真只有鳳玉所說的玉精才能醫治得了赤鏈蛇毒嗎?

  然而,那些大夫卻連玉精都沒聽說過!

  走出一家藥鋪,蘭舫望著擾嚷的大街,臉上寫滿無助。她揩起水袖,拭去額間滲滿的細汗,心中何只一個亂字形容。

  午後的豔陽曬得她頭昏腦脹,連腹間都開始不舒服,抬眼眯進一片白亮的天光,一陳昏眩驟然襲來,是以她忍不住往一旁退,倚著藥鋪的們邊想歇一會兒,而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叫喚。

  「你是……蘭舫?」藥鋪的店老闆走了出來,他一臉疑惑。

  「您識得我?」自入申府,她深居簡出,以前和爹識得的舊人都忘得差不多了,沒料到還有人喊得出她的名字。

  「你真是蘭丫頭,剛剛在裡頭我一下沒認出來,後來想一想,該是你,我和你爹識得的,以前殷老兄雕玉常受傷,還曾帶你過來藥鋪抓一些皮肉傷藥的。」六旬老叟笑道,憶起往事、遇上舊人令他十分欣喜,只是當他想起某事時,臉色又跟著尷尬了。「真對不住,我還提這些。」

  「沒關係,蘭舫沒想到老爹還會識得我。」當年她爹的冤獄鬧得頗大,可卻苦無人相助,因為涉及的人實在皆為富貴,如斯親切的故人,當時必定也不得已。

  審視著眼前一張麗容。「你比以前白弱許多,所以沒立即認出,嫁入申府,日子過得該好吧?」他關心,因為這女娃而自她爹死去之後,嫁入首富之家後便無消無息。

  「好。」頷首。

  「好,那就好。」似也看出她有心事,卻沒多問。「對了,方才你詢問的赤鏈蛇毒……」斟酌著。

  「老爹想到什麼辦法嗎?」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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