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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怎麼?招親的結果如何?是不是等著發財了!」

  袁充甫踏進落腳的客棧客房,裡頭翹著二郎腿等人的漢子,便劈頭一問。

  袁充身上酒氣沖天,他滿臉戾氣,衣擺子一甩,提起桌上的茶壺就猛灌,完全不搭埋眼前的人。

  「嘖!這是吃了火藥了?還是吃了狼族姑娘的癟?」滿臉胡髭的鐘懷,毫不將夥伴的脾氣看在眼裡。

  在京裡,與袁充較熟的人都清楚,衣冠楚楚的他,不但是個名副其實的花心佬,更是個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的笑面虎,而這種特質,又以在女人面前為最。

  女人未得手,他可以是風度翩翩,待上了床榻,巫山雲雨之後,原本捧在手心各個像香餑餑的名媛淑女,在他眼底就也成了溝底的臭淤泥。

  若不是和他在官職上有利益共存的關係,他鐘懷雖只是莽夫一個,也不會願意惹上這麼一號笑裡藏刀的人物的!

  「砰!」

  壺裡的隔夜茶見了底,袁充隨性摔碎。

  「天殺的寒琰,居然敢走到哪裡都和我作對!」一想起剛才在市集裡,寒琰硬巴著原本應屬於他的獵物,狼族巫女,他就忍不住咆哮。

  「寒琰?」鐘懷狐疑,他瞪住袁充,腦子裡正轉著這個許久不曾出現過的名字。

  「除了那兔崽子,還會有誰?」他又叫囂。

  「你指得是……數年前辭官隱退的御前射手──寒琰?」因為印象深刻,所以事隔多年他依然記得這人。

  「呸!」

  「狼族招親,關他什麼事?」寒琰隱退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他這個時候又扯進此人,明顯吃飽了撐著。

  「哼!關他什麼事?」重複著話,袁充眼露凶光。

  鐘懷放下雙腿,看著袁充的臉一吋吋變青。

  終於,袁充忍不住一掌劈了木桌,引來震天嘎響。

  「客……客倌,裡頭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客棧小二聞聲而來。

  聞言,已然面目猙獰的袁充,竟朝門口揮出一道洩憤的掌風。

  「給我滾遠一點!再吵,小心我砍得你皮肉不剩!」

  門外,被掌風擦頂而過的店小二,雖然掉了頭上的一撮毛,可也不敢再出聲,識相地扭頭就跑。

  「你這是?」鐘懷恐生出是非,他開了門,就跟在小二的後頭去。

  半刻後,他回到客房,坐在榻上的袁充火氣似乎已平定許多。

  「你曉不曉得我們現在已經後無退路,要再生出一點事端,就會死得很難看?」花了一點錢才堵住人口的鐘懷,面色慘敗。

  「用不著你提醒!」兩臂交抱,袁充狀若無事。

  「既然清楚,麻煩你替我,也替你自己留一條生路,行否?」自從在京裡幹下那事以後,他倆便也成了同命體。

  「這話你該和寒琰那傢伙講去。」

  兩個月前,他那「花心」的毛病又犯,本來想換個口味,找個良家婦女解解饞,怎知好死不死,居然讓他碰上作平民打扮溜出府的尚書府千金。

  理所當然的,他玩了她,而該死的,她居然懷了身孕!

  以他「要過不留」的慣例,他自然是將她當成了一般女子,拿了一筆錢要她打胎,哪知她竟硬攆不走,最後還來個以死明志。

  一切等到東窗事發,他曉得自己玩上了火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還記得他被迫逃出京城的那一夜,尚書府的眾多家丁連同大內禁軍,是如何將他當落水狗打的!

  幸好,他身邊還有個墊底,每回他偷腥都為他把風的副將鐘懷,一個要錢不要命的粗漢;更幸好,他手上有著十天前,來自狼族的秘密請柬。

  要不然單憑一己之力,他是絕對無法逃出京城,又來到這邊境小鎮來避風頭。

  可天殺的就在他盤纏所剩無幾,正準備上狼族好好搜刮一番的持侯,寒琰居然就這麼蹦了出來,不費吹灰之力,戳破了他東山再起的美夢。

  他該死的毀了他全盤的計畫呀!

  「他贏了你?」鐘懷愕然。

  袁充咬牙切齒,不作聲。

  「他贏走了狼族巫女,贏走了我們逃命的錢?」兩鬢青筋浮露,鐘懷轉眼成了狂爆的野獸。

  袁充的怨懟和憤恨,眨眼全跑到了他身上。

  「要不是他半路殺出來,我早通過了『天定』,贏得一筆三輩子吃穿不愁的金銀財寶了。」除了錢,袁充的腦子裡更浮現了娘愛美好的身段。

  她不該是寒琰的,即使她的眼睛長得……「倒胃口」了點,她仍是該屬於他的!

  他一定要得到她!

  頓時,一場不可預料的陰謀,悄悄在兩人之間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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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開,地處北境的銀狼山,難得一片生氣盎然。

  招親結束後,狼族村莊又回復了原先的寂靜。

  灶房裡,娘愛正將剛劈好的材薪一根根往爐灶裡頭送,散發著熱氣的火簇,如往常地將她蜜色的兩頰烘烤得紅通。

  眼前平靜的景象,雖然看似無異,但,卻不是平空得來。

  挑起了木桶,娘愛正準備出門汲水……

  怎知那天天令她困擾不已的聲音,又準時出現。

  「娘愛,瞧瞧我替你帶來什麼?」

  擋在門邊,寒琰手裡晃蕩著一隻小包,嘴裡笑得燦爛。

  「別再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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