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安琦 > 解語狀元郎 >


  "事情不是這樣。"斬釘截鐵,擺明不想沾上無謂的女人香,他下意識收起剛剛遞出的白帕。

  眨巴著大眼珠,海棠花神將淚花逼回了眼瞼裡。呵!他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不喜歡女人!人家不過一個調侃,他就有了瞬間的改變。

  不過想也知道,她是絕不會讓他再縮回那怪癖的龜殼裡,為了一百年後十二花神再見面時的勝利,為了海棠一族的榮耀,從這一刻起,她是黏定他了。

  嗯……只是……如何黏呢?

  糟!方才她連如何正大光明接近他的方法都還沒想到,就給摔下了樹,那眼前該如何自圓其說?

  搔搔白貝般的耳,刹那,她靈光一動,小嘴跟著扁了起來。

  "事情……的確不是這樣的。"仰起小臉對著路恭臣,淚珠花兒立刻溜出了眼窩,炫得人心軟。

  嘻!她什麼都會,自然少不了凡間姑娘家的第一高招--掉眼淚。

  "姑娘你?"路恭臣頓時無措。

  不喜歡接近女人,這也是原因之下因為他壓根不知道如何安撫哭泣中的女人。

  說到哄人,甘寅自然遠遠強過他。面露心疼,他柔聲問:"別哭別哭,女孩家的眼小可比世上任何寶貝都珍貴的,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了?"唉!出言相慰的果然不是他,不過,剛開始就將就點好啦。

  她一斜首,往化身小男童的花精一看。"……嗯咳。"瞪大芝麻似的眼,花精心頭一驚,立刻自地上爬起,快速移至海棠花神眼前,並必恭必敬地送上自己嫩芽色的乾淨衣擺。

  拉過衣擺,海棠花神先是擦去假哭的淚痕,跟著滋地一聲,揩了一些鼻水在上頭。

  這,就算是給小芽苞占她便宜的小小懲罰吧。

  只是花精卻咧開嘴,笑得像如獲至寶。大仙的淚珠兒甚至鼻水在他看來,全都是上天恩賜的仙露呀。

  寶貝、寶貝兒!他喜孜孜地卷起衣擺,更小心翼翼地塞進腰帶裡,跟收藏極品並無二樣。

  見狀,甘寅也不禁露出苦笑。這一大一小好象真有點怪咧,是不是給摔壞腦袋了!

  在花精攙扶下,她站了起來,哽咽一聲,娓娓道來了:"大家都看到了,我家小弟曾得過病,發了熱,頭腦給燒得不靈光。"不靈光?花精背脊一挺!他可是眾花精裡最聰穎的!不過……大仙既然這麼說,應該自有安排吧?

  "呵呵!"立即,他傻笑應和。

  甘寅看著男童,明白了兩三分。"原來如此,難怪他剛才大仙、大仙地對著你喊。""可不是嗎?但不僅如此,我們的遭遇還更糟的呢。"該來解釋他們為何從樹上摔下。

  "哦?怎麼個慘法?"終於,路恭臣不帶表情地問。

  咦?這狀元郎的疑心似乎較他人重些。

  像是心疼地輕撫花精的小頭顱。"我們來自遠遠的南方,井非此地人,日前才因父母惡疾雙逝,所以才迫不得已北上到京城想投靠遠房的表親,怎知目的地還沒到達,路過了這裡卻……"跟真的一樣,她悲從中來,淚花便撲籟籟地掉,眼前一女一幼個兒都不大,蘿蔔頭兒的模樣讓悲苦又添三分。

  "卻怎樣?"路恭臣又問。

  "我和小芽苞變賣了家中僅存的值錢物,勉強湊了點盤纏,打算一路少吃少喝點,該也能忍到進京城:誰知道昨天才剛踏進這個縣,剩下的盤纏卻給歹人搶個精光,這搶個精光也就罷,那歹人瞧我們兩個弱小可欺,居然想將我和小芽苞捉起來賣給人口販子……""青陽縣何時歹人猖獗至此,我怎不知?"他眯看著小巧玲瓏的她。

  自從高中狀元,聖上欽賜一幢府邸給他,他便在青陽縣住下,至今不短不長也過了近兩年。這地方還頂清靜,打劫作亂倒甚少聽說。

  "猖不猖撅我一個外人也不知道,但是歹人我腳邊不就一個。"運氣好,就地取材。

  抽泣兩聲,繼續:"所以呀,為了逃離毒手,我和小芽苞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縣城裡跑跑藏藏了好久,昨兒個夜裡才趁黑爬上了樹,想躲他一躲,哪知道天一亮,那歹人找我們兩個找不到,反倒搶起別人的東西來。""你說這拿刀抵著我脖子的人,就是搶你們錢財、想賣掉你們的歹人?"甘寅和在場的人一樣,面露訝異。

  "嗯。"啪、啪、啪!轉得真棒,她就要忍不住替自己鼓掌致意了。

  海棠花神順著話尾點點頭,眼角則偷偷瞅向路恭臣,只是意料之外,他竟不為所動。

  真是奇怪!一般人聽到這裡不該都要心生惻隱的嗎?他居然連皺個眉都不肯施捨一下,真不捧場哩!

  或許是她生得不夠可憐,那麼再加戲碼好了……

  "牙苞,阿姐真差勁,連帶你藏在樹上都藏不住,原本就可憐,要再摔壞了你,真不知道該怎麼對死去的爹娘交代。"纖白的小手有意無意揉著花精的後腦勺。

  芝麻眼一轉,曉得大仙正給著暗示,他立即呆臉一垮,低身脫下一隻布鞋連忙往歹人身上拍。

  "壞……壞人!拿了姐姐的錢,該打!打扁你!壞透了!害芽苞和大仙沒飯吃……哇哇……"他雖哭得涕泗縱橫,但手上卻沒忘在昏倒的人臉上、身上拍打出一隻只的小鞋印,跟著他捉起歹人的手一啃。

  "呸呸!好難吃!阿姐,咱們吃窩窩好嗎?人肉好難吃!""牙苞,人肉怎能吃?可是要能有窩窩可以吃,阿姐早拿將來了。"吸鼻兩下。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可清楚了!在場的人看了莫不鼻酸,除了另有想法的路恭臣之外。

  "那麼請問姑娘,你如何曉得在下的名字?"說了老半天,她還是沒有說到他想聽的。

  既然她非本地人,又非他所熟識,何以能一眼便識出他?除非……

  "這……"面露難色。

  "果然。"他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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