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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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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現在你我都是學士院裡的學士,而且還是讓人拔擢賞識的學士,這樣的好機會不去,豈不浪費了你是狀元,而我是探花。"有時甘寅真要懷疑,路恭臣這個狀元是考有趣的。 "一登龍門,身價十倍",這不變的定律他會不懂? "巧詐不如拙誠,巧偽不如拙誠,現在是學士,就當好學士,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如要攀權附勢。他倒情願當一輩子的酸儒。 "一輩子的學士,真要當?"那他考了個狀元,跟挖了個金塊藏在炕下有什麼不同? "順其自然吧。"視線跟著絡繹不絕的人群浮動,好不容易望見了個縫想插進去,卻又教後頭擠上來的人塞了去。 他歎了一聲,將目光調向別處,卻正好望進對街的那一棵樹。 樹? 不覺,他竟想起方才那不知從何來的花香,倏地他心頭好奇一生,腳步居然跟著移動了。 而走在他後頭的甘寅,就只顧著嘮叨: "順其自然?我看恭臣兄是老莊讀多了,趕考為的不就是功名,要不然你當初就該將狀元讓給我,喔,不不!我上頭還有個榜眼,你不當狀元,我最多也只能撈個第二當當。人生苦短,當個第二有撈啥子用,唉,何況我現在還在第三,乾脆再重考一次算了。"擠在腥膻味頗重的人群中,他被人撞了一把。仍不忘訓上一句;只是當他再抬頭,卻發現自己已經跟著路恭臣走到對街的大樹下了。 "恭臣兄你……"說了半天,發現他的注意力還是停留在這棵樹上。 路恭臣繞著樹轉了一圈,淡銅色的大掌撫在粗糙的樹幹上。 "我還是覺得……香味是從這棵樹而來,你認為呢?"他身量挺高,人也俊拔,不似甘寅站在樹下。倒成了短樁一根。 抬頭望,甘寅對著當空灑下的陽光,嗅嗅。"香味兒?""對,清甜的。""清甜的……"很努力地吸了一鼻子,接道:"沒有,我只嗅到恭臣兄的死心眼。"正了眼,看著身前人,路恭臣不表意見,畢竟自己的個性他是真的瞭解,而且有口無心。 "唉!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去。"甘寅不怎開懷地歎道。 其實這次的七夕夜宴,有卓越的他在身邊,吸引過來的目光絕對會比他獨自一人出現多得多的。 目光多,機會也就多;機會多,那…… "如果是賞花,我就去。""又是花!花能伴你一生一世嗎?花能替你加官晉爵嗎?又,花能替你生兒育女嗎?"這路大狀元即愛花,只得一個"癡"字形容。 除了上朝辦公,他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耗在他府邸那百花俱集的庭院裡了。瞧他早也養花,晚又耕圃的,都曬得不像個讀書人了。 唉!有時連他這個與他穿同件褲襠長大的好友,想邀他喝杯茶水敘敘舊,都得跟那些花花草草搶時間,更甭提要他抽點時間找對象。 "花能替我消煩解憂……喔,對了,我居然忘了,今天得替院裡的圃子除除草。"和甘寅幾杯茶下來,都近午了。 "哎呀!恭臣兄還真是一根竹竿兒通到底,固執得很。""擇善固執,有何不好?此個拈花惹草,好過彼個拈花惹草。"尋不著香味來源,路恭臣只得作罷,旋身想往他街底的住處走。 甘寅垂下頭,沒轍地絮絮叨叨道:"世間萬物有盛衰,人生安得常少年?現在不求,什麼時候求?命就這麼一條,什麼時候沒了都不知道,要及時行樂呀,你說是不是啊,恭臣兄……"不禁,路恭臣開始咀嚼著甘寅的話,然而就在他有所得之際,不遠處的巷口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 "搶劫呀!"搶劫?在這光天化日、人多如螻蟻的情況下?有沒有搞錯? 包括了路恭臣和甘寅,街上所有的人莫不往聲音響起的方向探看,但就在狀況趨明的時候,一道自巷裡竄出的人影卻以極快的速度往樹旁的兩人沖來。 甘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人影一把撞倒,他試著爬起來,竟然又聽到人喊了: "小心!那人有刀!"有刀? 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什麼時候最慘?哈!就這時候,頸間頓時感到一陳冰涼,跟著急急看向一邊的人。 "恭臣兄,救救我……"甘寅被人拿刀抵著喉嚨,不怕也嚇出汗來。 一樣沒習過武,但路恭臣卻毫無懼色,他朝挾持甘寅的歹徒走近。"千萬別傷人。"他咯為粗獷的外表很是唬人。 "別過來!"選錯時間、選錯地點,加上行動失敗且前後無路,那持刀之人特別兇狠。 "你先放開人。"又走向前;距離歹人只兩、三步。 "我叫你別過來!"眼見圈圍過來的人愈來愈多,那人心裡發急,索性押著甘寅往前頭擋路的路恭臣撞去。 "哎喲!"甘寅痛呼一聲,便與路恭臣摔成了一堆。 那人見有機可乘,拔了腿就想往人少的地方鑽,只是卻被腳下突來的一陣拉扯碎了趁亂脫逃的美夢。 他低頭一望,望進的卻是路恭臣那對"看你往哪兒逃"的精神眸子。他雖是倒地,一隻手卻牢牢抓著那人的腿肚。 "又是你!去死吧!"狗急會跳牆,賊急了也會砍人的。不待人群圍上,那人操刀就往抓著自己小腿的手砍下。 "啊!殺人哪!"見不了殘忍血腥畫面的探花郎甘寅,嚇得雙眼緊閉,猛聲一叫。 乒乓! 可,就在他眯緊眼皮之際,耳邊聽進的卻是一聲震天價響的重物墜地聲響,跟著是數聲細細的哀嚎。 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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