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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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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獨愛百花,卻不愛美人,情願鎮埋首花香,卻不願稍近軟玉溫香。嘖嘖!這一定是還沒發現美人的美好罷了。既然如此,該怎麼治他呢?是……變成男人帶他多去溫柔鄉?還是……乾脆變成美人啟發他?"撫著額角,思索了好一會兒,跟著抱頭想蹲下來繼續想,身旁的小不點兒又在這裡出了聲。 "大仙,小的認為您變成姑娘會比較方便。""嘎?"斜眼看。"方便?怎麼個方便法?"小花精固然怕事、饒舌了點,但腦筋還挺靈光,而這也是她帶她一起下凡的原因。 "那些凡人最尊重的什麼……什麼夫子,不都說'食色性也'嗎?您變成姑娘,接近那狀元郎,不是方便許多?""這句話,是這樣解釋嗎?"搜索枯腸,凡人的一些東西她已有好一陣子沒碰,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好象不怎麼恰當。你想想,他這人可不喜歡女人家的,我變姑娘不就正巧惹他厭,自找麻煩?嗯……不好、不好。"嘴唇扁起,搖動食指。 "?"一聽,想想也是,花精連忙點頭附和:"呵,就是!還是大仙英明,小的都沒想到!"嘻笑狀。 這次她運氣好,能跟著海棠花神下凡,一方面除了要幫忙完成任務之外,一方面更要替自己積點功勞。 如果討得大仙開心,那麼從一株小小花苞快快長成嬌美的海棠花,就也輕鬆多了。 所以,要巴結!"可是……"這時海棠仙又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的路恭臣。厲害!那麼就變成男人,男人就……"嘴兒仍笑著。 "嗯……我看還是變成姑娘好。"拿定主意兒。 "啥?"他們的海棠大仙還真善變,才說了不變姑娘的!笑臉頓時僵凝。 但見海棠仙暗暗撫掌,並開始碎碎念道: "對,就變姑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其道而行,逆其境而為,挑難的做,愈難愈能顯示我的聰明、我的高招,哈哈!到時看其它人怎麼說,花將神非我莫屬嘍!小芽苞兒,你說是不是?哈哈哈……"仰天長笑。 登時,青陽縣上空,就回蕩著她自嗚得意的蜜糖笑聲。 好半晌。 "原……原來是這樣。是呀,還是大仙高瞻遠矚呵,呵呵……"望著正得意的海棠仙,花精也只能陪笑。 "說做就做,先化為肉身吧。"掛著笑的嘴巴只差沒裂到耳根後,她滿意地將素手一揚…… "恭臣兄……"客棧二樓,與路恭臣同桌的甘寅早將目光由街道上收回,他喊了桌對西的人好幾聲,卻不見人回神。 今天的他,真有點奇怪。素來他都是挺專心的,專心說話,專心吃飯,專心研讀,專心種花…… 這……專心發呆,還是頭一遭。 看著路恭臣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頭的天空,甘寅再忍不住,他佯咳幾聲,又想喚。 "什麼事?說吧,我聽得見。"轉回一張微泛古銅色的臉,路恭臣沉穩的嗓音不紊不亂,就好似他心在外頭,注意力卻始終不離眼前一般。 "哈,我還以為你沒聽見,所以才猛催魂。"雖然路恭臣回了神,但他還是覺得他今天不專心。"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小弟願聞其詳。"以兩人推心置腹的交情,要真有什麼,他一定會跟他說。 甘寅將壺內香茗倒進彼此的杯子裡,並看著對方執起杯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今早遇上的那些天章閣勾當官有些奇怪,他們管的理當是閣內歷代皇帝擁有的文章畫像、寶玩和符瑞,怎麼今天見他們一個個從御花園搬來盆花往閣內去。""這有什麼奇怪?閣裡藏的東西都已經有些年代,老東西就會有老味道,搬幾盆花進去驅驅黴味。沒什麼大不了。"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可不是第一次瞧見。"其實這也不是太奇怪,該說恭臣兄你對花呀草的實在過於注意。"他覺得這才是關鍵所在,要不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注意。 聽了,路恭臣只是微笑回應。 又替兩人注滿杯,甘寅接道:"除了這事,恭臣兄是不是還有其它心事?"他對他了若指掌。 "說心事倒不是,我覺得今天風裡頭的花香,遠比平常濃上許多,你可有同感?"心不在焉地審視著手中的水杯,路恭臣飲盡杯中的甘液,放下杯,他黑亮的眼珠又再飄向客棧外,對街的一棵樹上。 很詭異,或許是他太易感,要不然他怎會感到所有的香味皆是從那棵樹的方向傳來?那棵樹根本連朵花都役綻的。 往同一方向望去。"樹?花香?哎喲,哈哈!"甘寅不禁單掌往額上一拍,大笑開來。 路恭臣將視線轉了回來。"我也曉得我糊塗了,才展了葉的樹木,沒開花,哪來的花香。"唇間勾起一道自嘲。 "糊塗?說到糊塗,恭臣兄的確是糊塗。"收起押笑,將話帶回正題,那個他一直想說的事--"別說小弟嘴壞,花香哪比得佳人香。"他掌說他中了花毒,沒藥醫,事實確是如此,不過習慣也就算了。 然而今天他卻非得說他一說,因為昨天他居然聽說了一件足以讓人"瞠目結舌"的荒唐事。 "佳人?""聽說昨日京裡送來的帖,恭臣兄給回拒了去?""你說的是七夕的邀宴?"路恭臣又倒了一杯香茗,喝完便將茶水錢擱在桌上,人站起準備離座。 "就是了。這次聖上特地在宮裡舉行盛宴,許多官家小姐、千金都會到場,為的就是幫我們這些光棍兒找伴……""?"睨了一眼措詞怪異的甘寅。 意識到失言,甘寅忙更正: "呵!不是!是幫大家撮合姻緣,這麼好的機會……呃……聖上的美意,我們這些做人臣子的怎好辜負呢?你說是不是?""是不好辜負。只是你住京裡,我卻住在這裡,我不方便,要去你就去吧。"擺明著沒興趣。 路恭臣下了樓,行至客棧門口,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群,聽著街上嘈雜的人聲,他突然有些躁煩。 其實他並非不喜歡人,只是人和人之間的互動有時令他不禁要生煩,尤其在官場上。 當初若不是答應他娘要為路家付個功名、光耀門楣,或許今天他仍樂得是鄉儒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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