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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雖然你只在醫館裡替人義診,不必四處奔波,可還是得顧顧你那好不容易才看得見的眼睛呐!萬一又累出個什麼毛病來,你爹豈不是又得折騰了。」她心疼。

  「顏兒會量力而為的。」她覆上母親擱在桌上的手。

  「每次都這樣,也不怕人操心。」

  「娘……」

  「好,娘不同你說這些。奇怪,你爹他一早就出了門,現在都快接近用膳的時候了,怎還不見人影?」

  說罷,雲若芷便不放心地朝房外探了探。店頭雖然雇了一名小廝看著,她還是不安心。

  「……或許是裴世伯將他留下了吧。」

  聽了這話,雲若芷無奈歎道:「你爹他上重雲山莊是和人家談解除婚約的事,怎會有那好興致在那裡留宿呢?」

  聞言,平顏不由得心頭一緊,表情也落寞了些。雲若芷馬上察覺自己的粗心。

  「顏兒……娘不好,不該盡提這些令人沮喪的事。」

  「沒關係,娘不必太在意。」

  她強笑著安慰。她不能讓一家人因她的事,變得連說話都得提心吊膽。

  她相信,當她眼睛全然康復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就會跟著平靜了吧!

  突然,醫館外傳來馬嘶聲——

  「應該是你爹回來了,顏兒你收拾收拾,一會兒也好準備用膳,娘先出去了。」雲若芷捏了捏顏兒若有所思的臉蛋,跟著走了出去。

  雲若芷走後,平顏開始收拾桌上的雜物。由於她不願讓她娘幫忙,所以平常她一個人總得摸摸索索好一下才成。

  正當她專注收拾之際,一道人影進入,打斷了她手邊的工作。

  不得已,顏童用著僅回復了兩、三成的視力望向門口的模糊人影,依那人身形,她隱約可知他是名男子,但卻不是他爹。

  怔了下,她才朝那人笑道:「來,先坐下,哪裡不舒服?」她猜他是來看診的,於是她指了指桌前的位置。

  凝望著平顏巧笑倩兮的模樣,站在門口的裴穎風不由得一陣激動。他並未依著她的話做,只是逕自關上房門,而後拉了把木椅坐在她身旁。

  察覺來人用意不明的舉動,平顏頓時心慌,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避開他逼近的氣息。

  「你……不必坐這麼近的。」

  她愈是這麼說,裴穎風愈故意的貼近她,直到他沉重溫熱的鼻息侵襲至她的耳鬢。

  「我……我先替你把脈吧!你先退開些。」她突然急急偏開臉,並伸手探向桌面上的紙筆。

  她摸索著,但裴穎風卻在她的指尖觸及筆桿之前,搶先將筆拿開,他將它提至她眼前。

  「你……」

  平顏困惑地瞪住近在咫尺的朦朧光影,但他仍不出聲,只等待著她的反應。

  好半晌,平顏終於放心一笑。「謝謝你……」

  她正想接過東西,同裴穎風卻再也克制不住多日來的思念,他激動地扣住她伸向他的皓腕,拉近了她,並將她牢牢鎖進懷裡。

  如果一切真如她爹所說的,他不禁為她的複明感到欣喜若狂。

  「放……放開我!你是誰?想做什麼?」她使盡全力推抗著他。

  但他的懷抱卻鋼硬如鐵。他不僅低頭吻上了她因掙動而緋紅的臉蛋,更情難自禁地喙吻了她紅嫩的唇瓣。

  「唔!你……你別碰我!」她向後縮到了極限。「你……要再輕舉妄動,我會大喊,屆時外頭的人都會進來。」

  她威脅他?她竟然威脅他!

  裴穎風不禁莞爾。他貪看她發窘的模樣,於是又作弄地喙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說到做到,平顏卯足了勁就要大叫。

  「別怕!是我,童……」他在她耳畔低喊,且趁著她張口之際,進而攻掠了她的唇,將她的求救沒入了唇舌之中。

  在許久的纏綿熱吻之後,他終於放開了她,她立刻伸臂在兩人之間擋出一段距離。

  「你……怎麼會往這裡?」

  「因為你在這裡,所以我在這裡。」他又拉近她。「告訴我!你為何不告而別?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找你找得多辛苦?顏童。」

  半晌,他糾正:「或許我應該叫你平顏,我末過門的妻子。」

  天曉得在山莊時,他是花了多少唇舌,並央得多少人的幫忙,才勉強讓他末來的岳父聽進他的解釋和歉意。

  而此時外頭若不是由他岳父檔著,說不定他岳母還會讓他進不了門!

  平顏怔然。「我……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妻了,從今以後,你我不再有婚約之絆。」再見他,她的心頭仍不自主怦動。

  「告訴我,為什麼入莊,而後又要不告而別?」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雖然一切事岳父已向他詳述過,可此刻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平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入莊……為的是想探得你一再延婚的理由;而……不告而別,是因為我已得知你延婚的理由。」

  「那麼你認為我延婚的理由是什麼?而你解除婚約又是為了什麼?」

  他低沉的嗓音像敲響的罄鐘,一次次撞擊著平顏的心,讓她血液的泉源處遍遍地緊縮。

  「延婚的理由是因為……你不愛我;解除婚約的原因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攏緊了兩道濃眉。

  「……因為我不愛你,既然如此,維持這場婚約便也毫無意義,不是嗎?」

  平顏幾乎是屏住了氣,才得以將一番違心論說得完整,可她眸裡即將湮漫而出的淚水卻洩露了她的心事。她雖是拼命強忍,但還是不小心讓一滴淚溜出了警戒線。

  它,不偏不倚地落在裴穎風的手背上。

  「既然說不愛我,那你又為何難過?」他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我沒有,流眼淚是因為方才替人看診過於疲累所引起的。」

  他靜望著口是心非的她,跟著替她抹去頰畔的淚痕。他在她耳畔低語:「延婚的事是我不對,但倘若現在我告訴你『我愛你』,你肯不肯也承認你愛著我,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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