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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但令她一時移不開視線的,除了那雌雄愛鳥相依顧盼的圖樣外,還有那繡在巾上的成行詩句。

  那是一首示愛詩,行文露骨,顏童每讀一句,雙頰便不自主地發紅發燙。當她目光落在詩尾的女子閨名時,心頭更是不受控制地緊縮。

  呆望了半晌,顏童深吸了口氣,打算不去理會這可以明顯想像的情形。她稍微移開焦點,但接著入目的,更令她愕然。

  絹巾旁擱著一隻約莫三個指節寬的「白玉鳳雕」,鳳首偏右的造形,透露其為一對中的一隻。

  這是定情物嗎?

  顏童不禁想像,那另一隻龍首左偏的玉雕,必定是在絹巾主人手中,而那絹巾的主人……

  思及此,顏童居然抑制不住地難過起來,雖然裴穎風已有意中人的情況她在入莊前就已假設過無數次,可終究無濟於事。

  垂下眼睫,顏童下意識伸手探向桌上的東西。

  「看來你對那些東西還挺感興趣的。」

  「喝!」

  書齋內突然響起的說話聲,著實讓沉思中的顏童駭了好一大跳。她倏地轉身面向聲音的來源,裴穎風就站在房內的書架前。

  「少……少爺!」他是什麼時候進屋的?她怎麼一點都沒察覺。

  定了下心神,顏童看見裴穎風手捧著賬本,這才恍然想起,書齋內有間專門用來儲放賬本和重要文件的密室,除了老莊主裴天放以外,就只有裴穎風曉得進入的方法。

  既然如此,那他該不會以為……

  顏童不由得心慌,她神魂未定地說道:「……顏童不曉得少爺已經進入書齋,剛剛我只是……好奇。」

  「好奇?」

  「是。」顏童點點頭。

  裴穎風放下了賬本,跟著坐了下來。他覷了桌上那些管事剛才送來的東西一眼,旋即又盯住顏童。

  「我看好奇的不是你,恐怕還另有其人吧。」他指的是他那病榻上的爹!瞧她方才一臉認真的樣子,想必是巴不得將東西打包起來,好向她背後的主子領賞去。

  「顏童……不明白少爺的意思。」顏童不解。他該不會是將她當成了偷兒,而「另有其人」指的是收贓的對頭吧!

  「你明不明白無所謂,只要那『該明白『的人清楚就行了。對了!你……找我有事?」

  裴穎風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一面說,一面還拈起絹巾欣賞著,動作之餘,更頻頻將絹巾往鼻前湊,陶然的神態彷佛正享受著絹巾的餘香般。

  見狀,顏童不禁感到些許困窘,她壓低了頭,不自然地回道:「我……沒事,只是幫少爺送藥來,您若沒其它吩咐,那顏童便不打擾了。」

  這女子還真容易逗!小小動作居然也能讓她臉紅成這般。

  頓時,裴穎風興起了一股作弄她的欲望,他挑著唇邪笑。

  「這麼快便想退下?幾天來我看你侍候別人倒比侍候自己的主子來我勤。廚房裡的嬤嬤、丫頭和莊裡的雜役、家丁,他們身上的大病小痛你倒醫得挺徹底,而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咳!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病死了可能還喚不來人家的一點注意。」毋須抬眼,裴穎風自然知道顏童是一臉愕然。

  說罷,他更煞有其事地咳了兩聲,而顏童也果真一臉驚愕。

  「少爺您這麼說真是折煞顏童了,而且您的病……」

  「而且什麼?」他截斷她。「我的風寒可是一點起色也沒有,痊不痊癒得由我來說,你只管專心伺候著。」他又佯咳幾聲。

  聽完,顏童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一半。

  病症痊不痊癒哪有由著病人說的道理?更何況現下他的風寒早好了八、九成了!

  他是存心刁難!顏童有了結論。

  「少爺您……」

  「過來!」裴穎風沒給她機會辯白。「過來喂我喝藥,今早我可是病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倚進了椅背。

  「……」顏童的表情更難看了。

  「不就是喂我喝藥罷了,你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我看我也沒有留你的必要。」見顏童一臉不服,裴穎風補上一句。

  他這算是威脅嗎?顏童蹙眉。為什麼從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以為難她這個小侍從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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