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安寧 > 風舞 | 上頁 下頁
十二


  冷如風靜默了兩秒鐘,然後慢慢開口:「我有沒有強迫你?」看她搖頭,他又問:「我可曾給你承諾?」

  纖衣流著淚,良久,才無言地搖了搖頭。

  「那麼,你認為我欠你什麼?」

  她沒有任何反映,只是在哭。

  又等了兩秒,冷如風摁下桌上的內線電話:「紀秘書,請進來。」

  俄頃一位年約三十的明麗女子敲門進來。

  「請羅小姐出去。」指令簡單扼要,說話完全不帶感情。

  「你不能這樣對我!」羅纖衣攥著兩個小拳頭,歇斯底里地尖叫。

  嫌惡在冷如風臉上一閃而逝。

  「羅小姐,請給我出去。」紀秘書攙著羅纖衣的手臂,伸手去開門。

  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冷如風,羅纖衣美麗絕倫的臉蛋最終泛起絕望的悲愴:「如風,我不要你的錢,我最後請求你,我只求你回答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得一點點?如風,求你告訴我!」

  冷如風放下手中的筆,雙手交握靠向椅背,唇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似譏誚,似不耐,又似憫惜的淡然,那神色讓人覺得他遙如晨星,可望而不可及。

  紀秘書迅速將哭得一塌糊塗的羅纖衣「請」了出去,隔著厚重的雕花木門,我仍依稀聽見她撕裂心肺的叫喊:「我恨你!冷如風我恨你!」

  它的香煙和打火機仍在茶几上,我拿出一隻點上,深深吸了幾口,全部咽到肺裡去,眼淚都嗆出來了,卻仍然未能平復心頭極度的震盪。

  透過絲絲繚繞的煙氣去看他,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仿如天上的銀河,兩人各據一方,再怎麼用心去瞧都只覺得他是道虛幻的遠景,讓人觸不到摸不著。

  從來沒有哪一刻,我如此慶倖自己不是他的女人,慶倖自己沒有愛上他的錢,更可怕的是愛上他本人。

  「把煙拿過來。」他的語調平緩,看我的眼神淡而遠,情緒莫測。

  我依言走到他身側。

  他自盒中拿出香煙,又取走我指間的那半隻,就著煙頭點火,徐徐呼出一口煙氣順手將我的半截香煙按滅,我轉身想跑到落地窗邊,卻在舉步的同時被他扣住了手腕。

  長時間的沉寂。之後,我率先打破沉默:「如風,我們的協議仍然有效嗎?」

  他優雅地彈掉一截煙灰,笑了笑,道:「有什麼理由會失效。」

  「謝謝你。」我由衷感激,他等於是饒了我一命。

  仰頭看著我,他的笑容裡有某些我無法明瞭的含義。

  「去沙發那邊坐著,找份報紙看看,或者隨意參觀一下我的辦公室,我要開始工作了,最長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們就可以去吃晚飯,然後我再送你回家,好嗎?」

  「不必那麼麻煩你,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以眼神警告我,我連忙雙腿雙手一併高舉以示投降。

  他忍俊不禁,隔著衣服在我腰際親了一把。

  我掙開他的手,退離幾步:「你還剩下一個小時又二十七分零三秒,我先聲明本小姐可過時不候。」

  他瞥了我一眼,淡笑著熄滅手中的煙蒂。

  父親去了美國經商,偕同梅平。

  我坐在客廳等林智,我已經有兩天沒見過他了。

  直到夜幕時分他才現身。

  我盯著他白色恤衫上的一摸淡紅說:「梅姨叫你晚上九點在家等她的電話。」

  「關心我就關心我嘛,犯不著拐彎抹角的。」他一臉厭煩,手腳大張癱坐在沙發上。

  手沒殘腳沒廢,看來受傷的不是他。話已傳到,我站起來離開。

  「喂!別那麼小氣,說兩句也不行,你以為我是老爸呀?喂喂!別走,有事和你商量。」他叫嚷。

  遲疑了一下,我回過頭。「週末我們去海邊別墅度假,怎麼樣?」

  「你找錯夥計了。」

  「他們都去,」他說,「你也去。」

  我搖頭。

  「你不去我們吃什麼?生豬肉?」他看我的眼神像在責怪我不上道,「看房子的夫婦倆幾天前請假回鄉下了,照顧弟弟可是姐姐的天職。」

  我懶得再理他,逕自上樓。

  才一進門就聽見電話鈴在響。

  「親親我的寶貝。」冷如風帶笑的語氣從話筒中傳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