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暗礁 > 芙蓉濯濯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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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再去問問,詳細點兒的。」多博若有所思。 「我這就再去打聽打聽。」諾佑說著便一溜煙兒地跑出去了。 「回來,諾佑。」多博轉念一想,又叫回了諾佑。 「貝勒爺?」諾佑聽見叫他又趕忙回來,等著吩咐。 多博站著出神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你先回去吧。」 「回哪去,貝勒爺?」諾佑還沒明白多博的意思,不知道是要他回去打探,還是回去睡覺。 「回房去,去睡覺。」多博看了諾佑一眼,拿起扇子輕敲了他的頭一下,笑道,「你糊塗了。」 「哎喲!」諾佑挨了多博一下,哭喪著臉,「貝勒爺,您還笑得出來,這賜婚,您平常不是最擔心嗎?奴才都看出來了,所以想趕緊給您弄個准信啊!」諾佑皺眉頭咧嘴地說。 「又不是你成親,你著什麼急啊?」多博滿不在乎,又拿起書看。 「那明天我給您個准信,誰家的格格小姐,一定給您老打聽清楚了,如何?」諾佑也嬉皮笑臉。 多博站起來,把臉貼近了諾佑,「好,你就照這樣給我辦,要不然,你小子——」多博假裝威脅道。 「好好,貝勒爺,您別嚇奴才了。您現在呀,是越來越知道奴才怕什麼了。」諾佑說完,屁顛屁顛地跑出去了。 看著諾佑的背影,多博笑了笑。低頭凝視著手中的書,心申有了打算。但是,皇上欽定的這婚事……唉,不想也罷了,他心中自苦。他的婚事,絕不僅僅是滿漢不通婚不融和的問題,這其中的曲折…… 唉,看看再說吧。 圍牆上一道黑影透過窗子,凝視著多博房中的燈光許久許久。黑影的周身隱隱地露著一股寒意,還有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殺氣。隨後,和身邊的那柄寒劍一起無聲地消失在夜幕中。 多博用心看書,對此渾然不覺。 第二天,齊格爾善正和齊親王在府中議事,諾佑拿著一張紙大呼小叫地沖進了正廳:「不好了,王爺。」 「沒見有客人嗎?這麼大呼小叫的,不懂規矩!」齊格爾善不悅地訓斥道。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諾佑自知唐突了,於是畏縮地退到了一邊。 齊親王見穆察王府出了事,於是先告辭回家。 齊格爾善將齊親王送走後,連忙將諾佑叫到了身邊,焦慮地詢問著:「怎麼了?是貝勒爺出事了?」 諾佑看著王爺神情緊張憂慮,不忍心地點點頭。 「貝勒爺留了封信,走了。」諾佑哭喪著臉道。 「信呢?拿來,快拿來啊!」齊格爾善一下又站起來,匆忙向諾佑索要著信。 「這呢,王爺,您別怪奴才,這回,貝勒爺連說都沒跟奴才說,」諾佑掉著眼淚,「貝勒爺,他就自己走了……」 「不怪你,不怪你。」齊格爾善心煩地擺著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他心思全在那封信上了,根本沒空理會諾佑在說什麼。 「唉!」齊格爾善讀完信,閉上了眼,似乎很疲乏地仰面靠在太師椅上,只是歎氣。 諾佑見了,忙一擦眼淚上前,「王爺,您別愁,興許貝勒爺是賭氣呢,過會兒就又回來了,您可別傷著身子。」 「行了,行了,不怪你,這沒你的事了。下去把福晉找過來,去吧。」齊格爾善又擺擺手說。這不是多博第一次出去了,這回,說不定又是幾個月。 「是,是,奴才就去,就去。」諾佑擦乾淨剛才急出來的眼淚,迅速地跑出去了。 齊格爾善獨自坐著思考。多博在信中說大清國一統天下不久,急需用人之際,此番離家去尋找隱逸的漢儒志士為國效命,而且,信中也多次說到絕非因婚事而離家。兒子雖然如此說,可是齊格爾善不禁老淚欲湧。孩子,你是要出去長長見識,阿瑪不擋著你,鞏固我大清江山也靠你們這些後輩子弟,只是……唉,好,好,阿瑪絕不攔你,振翅的雄鷹是不應該被羈絆的。好,好,好,賜婚之事,就等你回來再說。 齊格爾善想好後,未和福晉商議,便起身進宮去晉見皇太后了。他需將多博留書出走的事暫且搪塞下。 莫兒鎮和羊鎮。 這裡聚集的多半是兩湖逃荒而來的難民,橫屍遍野,人哭鬼嚎,一派苦澀蕭索的場景。 有途徑的饑民早已經先逃到富足之地安生去了,剩下鰥寡孤獨、老幼病殘在這裡等死。也有一些有氣力的落了草,占山為王,打劫更苦的難民。 前幾年,清軍掃平南明小王朝時曾經征戰于此,田不稼穡,萬里荒野,更是鬧得人心惶惶。先是剃髮令,後又將漢人指派給滿清貴族做家奴,終生不得自由。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只圖能夠過上安穩日子,衣食得飽足以。可是,舊王朝崩潰之後,仍然不是太平盛世。屍骨露於野,千里鳥哀鳴。 蕭芙最看不得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她年幼時候,正趕上清明兩軍大戰鹿兒坡、她和師傅在山上竟也不得避難,師傅只得拖著老弱的身子帶著她跟隨她的幾個師兄逃難至此。後來師傅受不了逃途的勞頓走了,她和幾個師兄也斷了音信。要不是九風山寨收容了他們那一大批難民,她怕早已經流離而死了、每每想到這裡,蕭芙都對九風,對大哥,二哥、三哥心存感激, 蕭姑娘,蕭姑娘,你來了…… 蕭姑娘,蕭姑娘,來看看我兒啊,蕭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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