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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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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你?我和你只是一夜風流而已,我為什麼要適應你?」那綾為他剛才的話賭氣,忿然尖著聲音騙他說:「經過這一回後,我會安分地回到我男朋友身邊適應他,有愛情的肉體交流才是美好的。」 他起初不表意見,只是盯著她如凝脂的酥胸上下韻動著,他很認真專一地對她做愛,直到她毫無自主能力地隨他抑揚,疼痛與激點也都糾結在一起時,他卻突兀地伸出雙手箝住她的腰將她推到另一側,不顧自己尚未滿足,毅然地跳下床,撿起衣服不發一語穿戴起來。 那綾覺得整個人好像彼人活活的掩埋了,抱著悸動的身體背對他,等待他自行離去。 但他沒有,反而逕自在她的房間走動。她聽到放水的聲音,五分鐘後、她被他去進了浴缸裡,皮也很很地被他刷了一頓。 「感覺如何?」他問。「像一隻快被燙熱的蝦子。」她有氣無力地吹著浮在水面的泡沫。 半個小時後,她穿著浴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出神地咬著他煎出來的荷包蛋和法式吐司,等到她喝完他遞上的牛奶後,已過了一個小時了。 報時鳥鐘進進出出鳴了七次,提醒兩人正好七點整,是早上,但卻很晚了。 「現在,老實告訴我,你所謂的男朋友到底存不存在。」那綾一臉疲倦,不想跟他玩文字遊戲。「他早就死了。在我大二時的那一年春假期間,他和朋友去爬南湖大山,摔進山谷,送醫後因腦溢血不治被醫生宣告死亡。那是許多年前的事,這就是為什麼他無法親自收拾爛攤子的原因。」 他聽完故事後,一手抵著太陽穴不語,起身將外套拎在肩後,良久才說:「我趕時間,得走了。」 那綾理解地對他笑了笑,兩手一攤,和氣地說:「門在那裡,沒人攔你。」 他不喜歡她話裡諷刺的態度。「我是真的趕時間,我得搭正午十二點的飛機回紐約,信不信由你。」他停下來等著她提出疑問,但她沒有,顯然不信。 他只好自圓其說,「聽著,你是個美麗可愛的女人……」 她插話進來,「但是不刺激,引不起你的衝動。」她不是在貶抑自我,只是照實把情況點出來。 「我不懂你的言下之意。」 「你很無情,把我弄得像放蕩女,自己卻冷眼旁觀。等我洋相出完,厭煩後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腦筋!如果有,恐怕也和她的處女膜一樣,頑強得可以拿來擋子彈了。有多少女人會為他難得壓抑自我的「體貼」感到受寵若驚,而她還不知好歹地指控他無情!她是要他像個性變態一樣,壓在她身上盡情發洩到她下不了床才甘心是不是!所以說,他討厭跟沒經驗的女人做愛,因為她們不懂得見好就收,還愛挑毛病。 儘管心裡很火大,他還是擺出平靜的樣子,想取得她的諒解,「如果時間夠多的話,沒有一個男人不會想和你發展出長期的關係,只可惜,我在臺灣停留的時間太短。不過,我誠心祝你能夠找到一個不止讓你心動也值得你愛的男人……」 他愈說愈覺得自己的陳腔濫調象二流臺詞。她似乎也這麼覺得,唇還隱隱不敢笑出聲的模樣讓他明白自己的醜陋,這讓他情不自禁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啄了一下。「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內你遇到更好的人的話,大可把我忘了,若沒有的話,我們再重新開始。」 「我不大有把握耶。」那綾看著他說:「經過你短短幾個小時的調教,我也算小有經驗了、我可能不需要一個月,說不走三天后我就能碰到另外一個人。你大概也有自知之明,要找一個比你善良的人是一點也不難,所以你不用對我許下任何承諾。駑馬戀棧對你這種前衛的『巫門耐者』來說,似乎不夠有前瞻性。」 「謝謝你的寬大為懷、不向我討清白。但先解釋『巫門耐者』是什麼意思?」 「Womanizer,沒有女人就會死的色情狂啊!你不是住紐約?很奇怪你竟然會不知道自己的英文本名。」說完,含情凝眸對他微笑。 他此刻幽默感己跌進穀底,笑得出來才有鬼,反而質問「你損人時向來都笑得這麼邪門嗎?」 「我沒有損你,我只是……」 「得了,我認定你在損我,解釋也沒個屁用。」他莫名其妙地煩悶起來,她找不找男人是她的事,吃味做甚!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為誰吃味的。「既然你拒絕我的提議,那我不再煩你了。我得走了。」他說著走到門邊,正要開門時,突然注意到旁邊櫃子上的一張加框直立的孕婦照,大拇指往側一比。「這是誰?」 「我媽。」 他拿起照片湊到鼻前,仔細地瞄了一通,冷言冷語地拿英國複製羊諷刺她,「你跟你媽長得還真像是從同個模子印出來咧!你媽「桃莉的媽」嗎?」那綾聳了一下肩,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好吧!你沒看錯,那是我沒錯,去年一家孕婦服裝公司找我擔任他們的模恃兒。我阿姨看見直嚷說,我像我媽懷孕時的樣子,所以就裱框了。」 他像是訓練有素的獵狗,非得把獵物咬到見血才善罷甘休。「你確定你沒有忘記自己有老公,甚至有小孩?」他皮笑向不笑地,「啊!是不太可能。原諒我一時健忘,忘記在我開殺戒之前,你還是個處女——一個很會拐人的處女。」 那綾真是討厭他那種志得意滿的神氣樣子。她猛地站了起來,一過往他沖來,一邊大喊,「出去!出去!你這只豬、臭企鵝,我這裡不歡迎滿嘴臭味的動物,別再上我這裡來了。」 「放心,我會當自己是那個誤闖桃花源的鄉巴佬,逛完撒了泡尿而已。」他識相地鑽出了門,連句再見也沒說,當著她的面把門帶上。 「撒、泡、尿、而、己!有膽說沒本事做!」那綾氣得咬牙切齒,動作粗暴地鎖上門,歇斯底里地罵,「那只狗當我是什麼,電線杆啊!」她轉身馬上往房間走去。 不料那只狗還沒走,竟有臉在門的另一端吠吼,「豬我懂,狗我也明白,但……為什麼是企鵝?」那綾也對著門吼了回去。「你儘管放心想破頭,因為出了這道門,你這輩子沒機會懂。」 不到十秒,門縫下塞進一張小紙條,那綾沒去撿,只低著頭看著紙上一串過長的電話號碼。 「若有事,你打這支號碼可以找到我。還有,我收回逛完撒了泡尿那句話。」他再補上一句,聲音忽地轉調,軟得像萊陽桃酥。「跟你之間的一段、美得醉人,我不會忘記的。」 接著就是他快步下樓的腳步聲及鐵門關上的聲音。他終於走了,那綾也靜了下來。腦子裡一直是那一句——跟你之間的一段,美得醉人,我不會忘記的。痞子!他為什麼要補上那一句?他真是個虛偽又做作的人,明明沒得到肉體滿足,卻又裝出一副三生三世的樣子,這讓那綾惱極了。他如果不多此一舉的風花雪月三秒鐘,那綾絕對不會再有非分之想,但他故意言不由衷地留下那一句,現在她反而成了那個不會忘記他的人了,他膩語如絲三秒鐘卻要騙她一個月,似乎欺人太甚。 但那綾知道她會等他的,不是因為她傻,而是她天生是個堅強樂觀的女孩,總相信上帝關上這扇門前,一定留有另一扇窗等她去開啟。他留電話給她就是最好的證明,讓她有機會問他到底有幾顆蛀牙,問題是,她想不想那麼早「開窗」,或者說「尋死路」比較貼切,符合現實。 第三章 「電梯等人!」那綾不顧雙手沾滿保養黑泥漿,從七樓的保養護育中心沖進了關了又開的電梯,打算搭到位在二樓的「雲霞美人」美髮部。她前腳才剛踏進去,馬上就知道自己不識相地破壞了人家的好時光。 因為手本來牽得緊緊的一對男女瞬間往旁撤開,或者說正確一點,是女人彆扭,先行甩掉男的手。男的則一手按著電梯操縱鍵,以一種好玩的眼神凝視著對方,足足三秒後,才轉進來問她這個多餘的乘客。「那綾,幾樓?」 「下二樓。」那綾馬上說。 他按了一個鍵,門一關,電梯便往下滑,到五樓時,門又開了。 男人轉頭對女人輕聲交代一句。「一個小時後,我在轉角的咖啡屋等你答案。」長腿一踏,便出了電梯。電梯門再次合上,那綾半舉著滿是泥的手往女孩那頭欺近,口氣淨是嘲弄。「丁香,你幹什麼跟使老師過不去?關係都公開那麼久了,還這麼放不開?」 「上班地點,不宜太親密。」丁香簡約地答。 「電梯裡誰看得到?」那綾快敗給朋友了。 「管理伯伯看得到。」丁香微翹起手指往監視器比了一下。 「他剛說一小時後等你答案,該不是跟你求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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