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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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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她刻意的討好,屠昶毅視而不見,只是低沉地說:「對方並無惡意,只想客氣做生意。我們犯不著當著十來個顧客的面給人難看,還譏人『眼睛塗了牛油』之類的刻薄話。」 嶽小含的手倏地縮回,大為不快。「咦,我是替你出氣耶!你根本沒她說得老……」 「我也沒有你認為的那麼老。」屠昶毅冷冷地瞄她一眼,繼續他未完的話。「而你卻巴不得全店的人都知道我們是『老少配』,你甚至忘了自己正穿著一身的高中制服!」 「那又怎麼樣?你幹嘛那麼在乎別人的想法?」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別人的想法我懶得理,你的想法才是我真正在意的。從我卸任的這三年間尚未對人大聲吼過,但跟你相處不到三天,我已全然忘記什麼是幽默感。你,岳小含,天生異稟,絕對有把人逼到神經錯亂的本事。」 嶽小含頓覺受辱,不甘示弱地駁斥:「屠昶毅,你是心理作祟!每次發火就把錯怪到我身上。」 「我心理作祟?」他諷刺地一笑,不溫不火的說:「看來我們又回到老問題上了,我看真正心理作祟的人是你。在你認識的人面前,我只配引薦成舅舅,而在陌生人面前,你倒大方地宣佈我們的關係,甚至幸災樂禍似地等著看好戲。好象凡是能讓我尷尬的事,你皆可從中得到無上的樂趣。你若真看我不順眼、不想嫁我的話,趁這輛破車還沒開回家前趕快說出來,讓我直接送你回你奶奶家,此後咱們兩家的債務一筆勾消,免得日後你我成天生活在槍林彈內之中。」 岳小含聞言只能呆坐在座位上。 他毫不在乎的一席話像一陣冷風,強勢灌進她不及遮掩的耳朵,造成她耳嗚好幾秒。 其實對於他的休妻計劃,她應該謝天謝地的手舞足蹈、大聲附議才對,但是,現在的她除了難過與羞愧外,心頭竟泛起幾分眷戀、不舍與責難。 她十指絞著裙擺,暗咒:這個老山羊還真狠哩,當真說休就休!他以為她是試用品嗎?用得不爽,往回郵信封裡一丟就可以退貨嗎? 「怎麼樣?」屠昶毅斜眼微睨,滿不在乎的問:「我這樣擅作主張,絕對會觸犯我父親,你若不想嫁我,這是最後一線生機哦,」 岳小含雙肩豁然一聳,轉眼給他一個狐媚的微笑。 「你在作夢吧!我說過了,不會輕易放過享福的機會。你愈是想擺脫我,我就愈不讓你稱心如意,我打算纏你到死,先是一點一點地在你飯裡下砒霜,等到你入土為安後,所有屠家的一磚一瓦都是我的了。屆時,我要怎麼拆房子就怎麼拆房子,而你那個巫婆姊姊屠見甯最好早點下冥王府報到,否則我不會輕易饒過她!」 「既然你如此堅持的話,我們為何要等到以後呢,何不現在就讓你稱心如意?」話甫落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穩健的手操控著車子,連連換了三檔後,猛踩離合器加速,甚至當車行經彎道時,他都沒有遲疑或減速的打算。 這時的嶽小含仍茫然不知其所雲,等一回神,前面就出現一個大彎道! 眼看他們就要順著離心力,連人帶車地栽下山谷時,她趕忙捂住眼睛,怵驚地疾喝: 「慢下來!慢下來!屠昶毅,你這白癡,我是鬧著玩的!要飛出去了!哇!」 一秒後,車子並沒有飛出去,仍在車道上跑,車速也已減慢到適中,但嶽小含是典型的惡人沒膽,屠昶毅這種賭命的開車方式已把她的心臟從胸腔嚇到腹腔了。她一臉淒慘,抑不住胃裡的翻滾,尤其當他得意且悠揚的口哨聲傳進她耳裡時,她控制不住地回頭狠瞪他一眼。 他一改陰霾,若無其事地對她眨眨眼,輕鬆地回她一記:「喔!抱歉,我也是跟你鬧著玩的。但從明天起,一切都由不得你高興,離婚更是不可能,唯有死亡能剪斷我們之間的聯繫。這樣你明白了嗎?」 嶽小含頓覺被人暗暗消遣,賭氣地說:「非常明白!但我要警告你,我們岳家女人都有斷掌,先入地獄的人可能是你。」 屠昶毅呵呵一笑,回道:「真是巧!從小也有人說我會克紹箕裘,跟我爸一樣是克妻命。這麼說來,你我應該是天生絕配嘛!」 嶽小含覷眼相視,無言以對,不認為這件事可以拿來當玩笑看。痞子!這種事也能這樣比的嗎? 她開始後悔剛才的愚蠢,沒能把握時機開溜。但是她靈光一閃,有所領悟,或許屠昶毅自始至終根本無意放她走,那麼他用這種不著痕跡的方式試探她又是為何?頗令人費解。 莫非……老山羊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了?想到這兒,她又偷偷地從後視鏡裡迅速地窺瞄他一眼,他專注開車的自大相象根本沒把她放在眼底,於是一種懊悶的感覺又壓塌了她的自尊心。 嶽小含警惕自己,要不是屠世民堅持,像屠昶毅這樣成熟的男人才不會平白無故地和她結婚呢,若再奢望他會愛上她的話,那除非是蒼天不長眼。 她暗地祈盼,願屠昶毅永遠不要洞悉她的心意。 當嶽小含再度面對太陽時,已是她簽下賣身契的倒黴日子。而提及倒黴,她得老實承認那是她三天前的成見。如今,她倒覺得自己能嫁給屠昶毅這號人物,可能還是她積了三輩子的陰德才賺到的。 她分析自己之所以會幡然一變的原因後,勉強理出三點理由來搪塞自己。 第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的改變乃出於勢利與貪一方之財的緣故,因為嫁一個供吃、供住、供玩又供零用金的現成凱子郎,總是比守株待免好吧! 第二,因為她好色,巴不得能名正言順的上他的床。隨著七十二小時的飛逝,她發現他這個「緣投桑」很會吊人胃口,尤其是讓她開葷、瞭解「人之初」後,就對他完全失上了抵抗力,在短時間內把她從貞潔「劣」女變成一晌貪歡的女色魔。 第三,他一定是在她身上下了蠱,而能解蠱的仙丹妙藥就是他本人。要不然,她怎麼會對他的舉動那麼在乎,甚至介意到想飆到他面前,搖尾乞憐的求他替顧她一眼? 昨夜熄燈至今已過了十四個小時,這期間,他沒念過她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整個早上他只著一套慢跑裝,雙手比前又擺後地指揮大局。而被化妝師上了「疊」厚似千層糕妝的她就好象是屠家多出來的家具一般,沒地方可讓她歇腳,只能挨牆靠壁站,最後她被逼得無地可蹲,只好上樓橫趴在窗臺,俯瞰庭院外面忙得一團亂的工作人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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