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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嶽小含聽到這種批評,恨不得手上有把刀,直接插進他的心臟。她警告自己,他分明在激她動怒,她不能生氣,否則就稱了這頭老山羊的心意了。

  她抬頭挺胸,媚笑著說:「你該不是在告訴我,此後不必擔心晚上受人騷擾吧?」

  屠昶毅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一徑咧嘴沖著她笑。

  她見他笑得詭異,也懶得開口,眉一挑,詢問他到底在笑什麼。

  他忍住笑意,坦承道:「那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我是個『功能正常』的男人,可沒做這種打算。」

  他這話可是白得露骨了,就算嶽小含再清純到沒常識的地步,也絕對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更何況嶽小含並不傻,男與女之間的事,她雖然沒經歷過,但同學之間繪聲繪影的傳聞,及大眾媒體的推波助瀾,多少也提供了她一些粗略的概念。

  她不想跟他談這種成人話題,便問扯了一句:「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屠起毅見她忐忑不安的模樣,回道:「我只是不習慣進自己的房間還得敲門罷了。」

  「這是你的房間?」嶽小含吃了一驚。「你家房子這麼大,好歹也該有幾間房間是給客人睡的,幹嘛把我往這裡塞?」她緊掐住自己的衣襟,防衛地又退了一大步。

  他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聳了一下肩,大手無意識地磨挲袍子。

  「那也沒辦法,誰教你一意孤行,提早三天住進來,而且還死不聽你奶奶的勸,兀自跑來,教我白走一趟。最糟的是你不等老紀鋪好床,就昏了過去。更何況……我又不是巫師,哪能卜出你的心意?」

  「心意?什麼心意?」岳小含一頭霧水。

  他佯裝詫異,好象不相信她會問出這種問題。「你連一天都等不及,不是急著嫁進我們屠家,上我的床嗎?」

  「我呸!誰急著嫁人來著?更別提上……」嶽小含氣得眼角冒出水珠。「你……你這個老不修!」

  他忍住心底那股作弄的喜悅,走到書桌後,一屁股往皮椅上坐了下去,幾根長指卻也沒閑著,還是不間斷地摸著光滑的布料。

  儘管他沒製造一絲噪音,卻仍牽動了她的視覺神經。她看著地撫弄絲綢的手指,不由得神經質。她雙手按在太陽穴上,厲聲抗議:「拜託你,別再玩那塊布了好嗎?」

  屠昶毅沒異議,立即住手,輕慢的神色一斂,語帶關心地問:「頭還很疼,是嗎?」

  嶽小含討厭他這種刻意拉攏的態度,不領情地回嘴:「對!痛死我了,只要我一撞上你這顆孛星,就一定會倒黴。我不管你是用何種手段,說動你父親找上我們家把我買下的,總之,我為你的行徑不齒,所以你別指望我日後會對你露齒微笑。告訴你,絕不!」她的音調不高,但口氣非常決絕。

  屠昶毅的肘抵著桌緣,兩手撐著腦袋瓜子,交疊的長腿優閑地晃著,閃著冷光的鷹眼微微眯起,冷酷地打量盛怒中的她。他懶得告訴她這個結論錯得多離譜,只是懶懶的說:「你這是孩子氣話,我不會放在心上。」

  嶽小含見他絲毫不動肝火,有一點洩氣,悶悶不樂道:「我不明白,像你這種人,為什麼不直接挑個成熟的女人,偏偏喜歡吃嫩草?你變態嗎?」

  屠起毅將手上的袍子往桌上一丟,霍然起身,三個箭步就把她逼進牆角。他大手一揚,引起嶽小含的錯覺,以為他要揮拳打她,忙低下頭,雙手護住了臉。

  三秒後,見他沒動靜,她才鬆開手,慢慢睜開眼皮,發現他根本沒有那個意圖。他只是兩手撐在牆上,把她困在他與牆之間。

  「你……你要幹什麼?」嶽小含如困獸一般,惶懼不安。

  他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冷不防傾身輕觸她的頸項,並用門牙輕咬她的耳垂,用黏呼呼的舌舔她的耳廓,嚇得她擠出一滴淚,得費盡力氣才不放聲哭號。

  在來屠家之前,表姊曾經幫她打聽屠昶毅這號人物,知道他年輕時是世人口中的青年才俊,除了事業一帆風順足以坐擁寶山外,八面威風的他向來是珠圍翠繞,女朋友一個換一個。三年前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在臨近四十大關之前,不顧年邁老父的健康,毅然辭去鴻國企業董事長的職銜,跑去隱居起來。

  當時的嶽小含一聽到這人想做仙,馬上下斷言,認定他是那種與世無爭的人,只要她的態度夠強硬,他應該不會強迫她做那一檔事。

  但是……她表姊的馬路消息好象和眼前的男人完全不符,因為沒有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會露出一臉想吞了她的表情。

  她覺得自己提前來這裡的主意真是笨透了!她一徑地閃躲,想把他搔人癢的下巴頂開。

  然而他非但沒撤離,反而笑呵呵地在她頸窩間吐氣。「小女孩,別再裝模作樣,這裡只有我們倆。」

  嶽小含想扯喉對他大喊她才不是裝模作樣!但當他的嘴一貼近她的唇邊,她卻猛地閉氣,抖著唇聽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訴說虛情假意。

  「自從上次在車站遇到你後,我就對你的倩影夜夜難忘。想我這把年紀了,要再采你這朵清新的小花可是難上天了,你冰清玉潔的俏模樣令我自慚形穢。但只要我啜了一口香片,汲取茶裡的茉莉清芳就會聯想起你。你可知道這個月來我是怎麼過的?」

  她目瞪口呆地搖頭,根本不相信他的話,而他以為她之所以搖頭,是表示不知道。

  他的鷹眼緊瞅著她呆了的神態,一隻手輕撫她面頰,另一手在她身上遊移,繼續他整人的把戲。「我是孤枕難眠啊!」

  全身僵硬如棺材板的嶽小含沒有回答,事實上,聽了他送麼露骨的表白,她除了無言以對外,只能將懼怕的目光集中在他直挺的鼻樑上,強迫自己別失聲大哭。此刻的她早已撤去所有的驕傲,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令他興起一絲憐愛之意。

  屠昶毅看見她繞在眼眶邊遲遲不下來的淚珠,有點心軟,想就此打住。不料,當他瞥見她抖顫的櫻唇時,竟不忍挪開目光。剎那間,他感到在體內蟄伏多年的欲望正慢慢地攀升,一點一滴地注進他的血肉,隨著血液快速流過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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