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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卿平身。」滿面紅光的拓跋浚微抬右臂,朝拓跋仡邪旁邊的席位比了過去,「竇將軍請坐。」

  「謝皇上賜座,微臣遵旨。」竇宛傾著頭,稍遲疑了一下後,才在三雙銳目的凝視下,往後連退三步,側身坐進了拓跋仡邪右側的位子。

  儘管拓跋仡邪和自己相隔了兩臂遠,虛心作祟的竇宛仍是能感應到他魁梧身子的威脅,於是當她一坐定,旋即打挺上半身,刻意拉平事先塞好厚布的雙肩及腰腹,裝出一派自然樣,慢慢地拱起拳握的雙手,對拓跋仡邪及萬忸於勁作揖行禮。

  對方也客套地雙雙回敬他。

  之後,原本在竇宛還未踏入這宮裡的熱鬧氣氛就沒再熱絡起來過。

  驟然冷清的局面讓拓跋浚感到奇怪,雙眼也就不由自主地穿梭於三人間,觀察著。

  拓跋浚將視線放遠,首先落在竇宛身上,發現他是三人中唯一眯眼綻笑的,但他唐突的笑容卻掩藏不住僵硬的做作;再往左側瞥到萬忸於勁,見他一反往日的詼諧及和藹,最合的雙唇如蚌殼般一動也不動,恰恰與露齒的竇宛成對比;倒是寡言的拓跋仡邪最正常,他一行完客套的宮禮後,泰然自若地放鬆了身子,一身閒適樸素的長衣打扮,而反讓坐在他身旁金光燦爛的小舅子看來滑稽得像盞金錢樹。

  拓跋浚皺起了眉頭,不喜歡這樣生硬的局面,這三人都是他喜愛的臣子,他們應該談笑風生,而非一臉認生的模樣才是。對了!三杯上好的醇酒應能化解這種尷尬的場面。

  於是,他馬上下旨,要人傳上佳餚、瓜果與美酒,侍四張幾上的三酒杯都被注滿後,拓跋浚率先舉杯。

  「來來來,此刻不比早朝,諸位愛卿莫拘謹。朕難得盼到仡邪與勁回京一趟,若不藉此良機與諸位飲酒話舊、暢言一番的話,更待何時?來,朕先敬諸位三杯。」

  說完,一飲而下。

  三人也舉杯跟進,等到酒杯裡的酒一一被飲去後,才齊聲說:「謝皇上恩賜。」

  拓跋浚左看右顧,滿意地朗笑,迭聲說:「好!好!好!既有美酒,當需佳人美樂伴隨才算痛快。」說罷,他龍手一抬,轉眼間,動人的絲竹樂音便自後堂響起,八位天姿出眾的佳人踩著輕巧的連步飄進了大堂,逕自獻上一段曼妙華麗的舞蹈。

  為了強化自己的性向,竇宛刻意裝出目不交睫的模樣,緊瞅著眼前美麗的天仙瞧,當一曲舞罷後,更是意猶未盡地拍打大腿連連稱好。

  竇宛格外開心的表現讓拓跋浚釋懷了不少,想竇宛畢竟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孩子,見了美女心花怒放後,便無法矜矜作態。倒是拓跋仡邪和萬忸於勁過分端莊的表現讓他不滿意了,於是,他刻意下令要舞伶作陪斟酒,暗藉美人計來試探此兩樁木頭的能耐。

  兩巡酒過後,竇宛已兩手摟著美人卿卿我我地逗著她們了,萬忸於勁終究低不過嬌嗔美人的央求,一臉光彩地湊上了嘴,緩緩飲下美人獻上的瓊漿,至於拓跋仡邪嘛,他依舊一臉無動於衷地坐在原處,循規蹈矩地接過美人呈上的酒,不苟言笑地啜飲。

  對於拓跋仡邪抗拒美人的沉著定力,拓跋浚是心知肚明的,不過一旦他的好勝心被激了起來,要再壓下去是很難的,因此,他非得親眼見到拓跋仡邪抱抱舞伶才甘心作罷。

  於是拓跋浚對伴隨在拓跋仡邪身旁兩名漂亮的舞伶稍點了個頭。

  舞伶意會後,一改被動的姿態,像一條光滑的錦蛇般,轉眼就溜進了拓跋仡邪寬闊的懷中,暖聲細語地逗著他,要他就此飲下她斟的酒。

  拓跋仡邪點下頭,伸手要接過杯子,但鼓著雲彩般粉頰的舞伶反將杯子挪走,噘起殷紅的小嘴,扮出令人心疼的愁容,不依地抱怨。

  「哎呀!將軍是否嫌妾身笨拙獻醜,連我捧的酒都不屑喝、連我的身子都不屑碰?」她這碎心的一嚷,引來大眾的目光。

  拓跋仡邪四下環顧,首先接觸到竇宛不屑的目光,接著是萬忸於勁關懷的表情,最後便是皇上那摻著好玩與作弄的殷勤注視。

  他當下低頭對舞伶綻了笑,愛憐地說:「蒙姑娘不嫌棄,拓跋仡邪怎敢說不?」

  說罷,他輕扶了舞伶的腰際,略傾過頭湊向她高捧的酒杯,一口啜盡杯底。之後又頓時回復到原來的面貌,本放在美女纖腰上的大手也挪了開來,任憑舞伶怎麼在他身上鑽、揉、挲、擰都沒用。

  見這無趣的一幕,拓跋浚有點洩氣,但拓跋仡邪好歹是扮著笑臉飲了酒,也點到為止地抱了舞伶一把,因此這回他也就不了了之,隨著愛將的作風去了。

  可惜竇宛的氣量不如皇上的大,她暗暗將這一幕記在心底,哪日若是拓跋仡邪惹她不高興的話,她非得拿這檔事到竇惠面前大作文章不可!

  想到這裡,竇宛微微冷笑一番,得意地將酒一口飲盡,才剛放下酒杯,就接觸對面的萬忸於勁正以狐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從對方的表情看來,似乎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似的。

  不過,機伶的竇宛飛快地沖對方一笑,然後低下頭,愛憐地盯著懷中的姑娘瞧。

  被神采奕奕的英俊將軍迷住的姑娘當然也善解人意地回眸對竇宛一笑,她以為自己以美色迷住了竇宛,受到了垂青,不禁志得意滿地朝其他舞伶炫耀,她無論如何都不知道,其實盤旋在竇宛腦裡的事和她所想的給論根本大相徑庭。

  這妞手爪是長了吸盤了嗎?怎麼這麼黏人!

  她的胸脯為什麼那麼大?壓得她自己的都快喘不過氣了!

  而最令人可惱的是,這妞為什麼一刻不動地死要賴在她的腿上?

  她難道不知道這樣盤坐在男人的大腿根上,可能導致男人的下半身殘廢?

  好險她竇宛不用擔心陽痿的問題,要不然早把她摔出去了!

  正當竇宛的額頭已開始滲出汗時,皇上一聲令下撤了舞伶,及時挽救了她麻木的雙腿。

  「宛,朕雖不忍,但還是必須從中打斷你的興致,」不知情的皇上沖了眉心微蹙的竇宛一笑,繼續道:「待正事談完後,那姑娘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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