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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拓跋仡邪談不上快樂與否,只覺得這個主意也不差,除了消耗他過剩的精力外,也可防著自己老是胡思亂想,抱著枕頭攀竇惠。

  第六章

  在廚房與其他僕役用完晚餐後,拓跋仡邪隨意將粗制的大襖衣披上身,從灶旁撿了一塊通紅的木炭放進鐵制暖爐,再拿塊麻布袋包裹好。

  由於拓跋仡邪個性直爽,待人頗具義氣,不僅深得竇老爺和大總管的賞識,就連低他一階的昆侖奴也對他尊崇得很,因為拓跋仡邪一有空閒就會自掏腰包地沽點小酒,然後跑到男奴睡的宿舍去跟他們聊天,起初,漢僕瞧不起胡奴及昆侖奴,對他親近胡奴的行徑很不以為然,都避到另一角。

  拓跋仡邪根本不管階級與種族隔閡的問題,只在乎行事夠不夠效率,因為他總覺得既要同擔一件差事,哪能連話都不說一句,這不是很彆扭嗎?若說女人小心眼也就算了,大男人行事哪能這麼計較?

  因此拓跋仡邪特別壓低聲音講故事,但盡可能說得口沫橫飛,精彩的故事聽得大夥欲罷不能,就這麼幾次過後,那漢僕犯搔癢的耳朵怎抵得過去?於是不知不覺地紛紛靠攏聽他說話,最後,胡、漢奴僕始肯圍坐一圈說話了,這比竇憲幾番公開要胡、漢奴僕間和睦相處還有效!

  現在大夥知道他要在這麼天寒地凍的時候上課,特別幫他準備了熱湯,割了塊肉乾塞到他懷裡,他謝了大家的好意,點了草芯的燈籠來到竇憲所說的地點,這裡離五閣樓最遠,所以視野也最廣。

  今夜冷謐,陰涸的襲風似乎被凍結了,沒了明月的爭耀,點點星辰看來格外的閃爍,他放下手上的東西,盤腿坐在冰冷的地上,舒展雙臂,吸進一口涼透的氣,便猛挲手掌好取暖。

  一陣細碎、輕盈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了過來,沒有多久,一雙套了絨毛織物的小手就蓋住了他的眼睛,那股熟悉的幽香又飄進他的鼻息。

  驚喜剛燃心頭,但隨即被他的理知澆熄了。

  他忙地撥開她的手,彈身而起,低啞著聲音道:「你在這兒幹什麼?被人看見,你會完蛋的。」

  竇惠被他氣極的樣子嚇了一大跳,連連退了兩步,才說:「爹爹要我來這裡教你天象的,他還有張字條要給你,」她說著將紙條遞了出去,「交代這是個小小的測試,如果你懂意思,就可以上課,如果不懂的話,那就隨我下去。」

  拓跋仡邪上前一步,狐疑地揪過紙條後,迅速退了一大步,來到燈籠前,就著昏暗的光線,打開來一看後,竟然只有「送暖偷寒」四個大字。

  他愣在原地半晌,好久不能說出一句話。

  「上面寫些什麼?我看看。」竇惠想幫個小忙。

  「喔,不行!這樣是作弊!」拓跋仡邪忙將紙收在臀後,轉身背著她將紙收進了袖腕上的夾袋裡,「我懂你爹的意思了!咱們上課吧。」

  竇惠一臉懷疑,「既然你已懂,給我看不算作弊吧?我要看!」說著竇惠走過去,打算搜出他袖袋裡的紙。

  「別這樣,這真的只是一個測驗而已……」

  胳肢窩被搔得發癢的拓跋仡邪,忍住咯呼發笑的衝動,為了不讓她得逞,他只得儘量收緊腋下,緊緊抱住竇惠的身子,不讓她動。

  貼住他結實的胸膛後,竇惠霎時驚愕,不多想,就使勁推了他一把。

  拓跋仡邪一時不防,失去了重心,將竇惠連拉帶抱地跌坐在地上,倉皇之際,她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而她則是痛得悶哼,長長地倒抽一記。

  竇惠不敢尖叫,只能撫著被他胸部彈撞得發疼的下巴,好久才開口說話:「你趕快放開我的手,讓我起來。」

  拓跋仡邪等下腹那陣痛過後,才甩了一下頭,鬆開腋下,喘著氣說:「你真的變重了,被你這個肉球一壓,我的……屁股好痛!」他說時中間停頓了一下,顯然痛的不是屁服。

  竇惠滿臉羞紅,不理他一徑地哀叫,兀自跑回燈籠邊坐好,倦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等他一走近,坐在她身邊時,她馬上仰頭,伸手指著星辰,開始上課了,「在我們頂頭上的那顆,就是勾陳一,也叫紫微垣……」

  拓跋仡邪頭傾了過來,問:「在哪裡?」

  「正中嘛!」

  「喔,那是北極星了。」

  「然後再順著西南找去,你就會發現北斗七星,形狀有點像杓子的,它們分別叫做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

  「哦!原來就是西方人說的大熊座嘛!」

  「大熊座?」

  「是啊!它還有故事哩,在很久很久以前……」

  於是這堂天文課,就成了雙方資訊的交流課。

  竇惠聽完故事後,開始介紹北方玄武,一一指出鬥、牛、女、虛、危、室、壁七宿給他看。

  而拓跋仡邪也不服輸地將星星重新整理,連成仙女座、英仙座和三角座。

  竇惠順著他手指之處望去,突然地靜默不語,好久才說:「天將軍的位置動了。」

  「什麼動了?」

  「天將軍!你剛才說的仙女座裡面就包含了天大將軍在裡面,總共有十二顆星,志上有記載:天將軍,十二星,在婁北,主武兵,中央大星,天之大將也。」

  「記載歸記載,這跟位置動不動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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