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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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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真的是因為他們隨身佩刀、執弓及背箭筒的軍戎模樣,讓一些流氓土豪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也嚇到了一些尋常百姓。 他們一入城,老弱婦孺就紛紛地走避,縮退到宅門裡,街道上清冷蕭條,只剩幾個乞丐與流民冷眼旁觀。 倘若他們奔騰於鄉間小道,村民遠遠睨到他們就丟下東西不幹活,抓著兒女往茅房土屋裡躲。 叔侄倆連日奔波,日高人渴思涼水的情況在所難免,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敲門,討個方便。 衣著襤衫的田野翁,依他們的要求捧了兩碗水出來,一雙抬高的手臂,骨瘦如柴、顫抖不停。 老人眉下混濁半闔的眼裡也晃過驚弓之鳥的恐懼,讓耿毅聯想到數日前,被他與其他男童「圍剿捕殺」的無助雲雀。 耿毅心中有著愧疚,才剛抬手要賞對方幾分小文以回報對方的善心時,對方誤會他的動機,以為他要掄拳揮下來,見狀抱頭竄到一邊了。 「這位大叔,我不會傷你的。」 耿毅還刻意攤開並放低自己的大掌,讓對方瞧個仔細。 那田野翁沒敢看他手裡的東西,忙晃手搖頭,「不,大爺,饒了我們,給水是咱們應該的,您的賞錢我們是萬不能拿,您好心,大慈大量的爺倆兒喝完了這碗水就快趕路吧!您的錢我們是萬萬不敢拿的。」 耿毅還一副「但是……」的模樣。 可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座下的馬兒卻被叔父給牽走了,讓他不丟下老村農都不行。 坐騎載著百思不得其解的耿毅遠離破茅廬後,耿毅才回過神來問叔叔,「我沒有加害他的意思啊?他為什麼一副撞邪的模樣兒?」 耿豪這才解釋,「教他撞邪的是別人,而且大概被欺侮過不下一次了。」 耿毅仍是一臉的鬱悶不樂。 見多不怪的耿豪只好扯一些不相關的話題,轉移侄兒的注意力,「別在意,再過兩天的路程就要到京城了,屆時的情況就會改善許多。」 後唐京都 洛陽 洛京城外,春意正濃,滿山牡丹盛放邀人采。 入了城門後,林蔭扶疏的大道上熙熙攘攘,陣陣炊煙從滿庭芬芳的囪屋逸出,嫋嫋地往天飄散。 微風一陣吹去,花香、菜豆香與煮繭香全攪和在一起,往人的鼻子四溢過來。 一種香氣,三種趣味,嗅在耿毅鼻間可覺得有意思極了。 洛京的繁華讓耿毅開了眼界,他方才瞭解窮苦的農民的確是少了許多,但行騙的乞丐卻多了好幾倍!若不是豪叔擋在前頭,耿毅還真的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耿毅從未接觸過熱鬧市集與江湖走唱表演,忍不住停馬觀賞,直到小叔頻頻顧盼、催促後,才又驅馬前行。 除了雜耍之外,他還注意到京都的女子用起胭脂白粉來特別闊氣,有些大姑娘的臉塗得竟比老家的泥牆還厚! 而且竟然一個個搖著各色各品的牡丹花團扇,偎在門邊,千嬌百媚地沖著路上的行人笑。 姑娘家有這樣曖昧的舉動,看在耿毅的眼裡是非常奇怪的。 因為老家風俗雖淳樸,但是人們的言行舉止卻格外俐落與爽快,尤其春耕過後,田家加倍忙碌,不論男女老幼都有職責所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了生活上的標準模式,若忙後得以挪出閒空,也是蹲坐著聊天抹汗的時候多,哪裡會挺著一雙酸疼的膝蓋,倚牆乘涼呢? 少年人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期盼世故的豪叔能評出個一個道理來。 做叔叔的人聽了一味地笑,然後解釋,「住在城裡的人有其討生活的方式。你若看不慣,下回打那兒經過時,離那些姑娘們遠一點。」 耿毅點了頭,隨著豪叔又行了半裡路,在經過一攤專賣珍奇古玩的店家時,做叔叔的人便下馬走進鋪裡了。 耿毅騎著馬在鋪外的石道上耐心等候著,無聊時便仰望頭上那片遮陽的樹葉,聽著蟲鳴與鳥語,感受和煦的陽光與氣味。 不知何時,遠方傳來悠揚的樂曲,要不了片刻,一列龐大的駱駝車隊迎面而來,教路上的行人紛紛地避走到兩側。 耿毅穩住馬兒,循序地退避到一旁等候。 只見三、四十來位重武裝打扮的壯漢,牽著馬匹,伴行一輛駱駝高車緩步而來。 高車上,坐著一名相貌雍容的華服男子,男子自我陶醉似的吹奏著管簫,其身後伴坐了一位陷入沉思的美麗少婦,與一名頭戴雙環髻的女孩。 那女孩睜著漂亮的瞳仁凝視著前方,纖指卻慢條斯理地撥弄豎在懷前的箜篌,一雙韻致的手在二十幾根直豎的弦間來回撥弄,與男子的管簫一搭一和著。 說真的,耿毅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一個像她這樣嬌孅又亮眼的弄弦女,一時著了迷,忘了君子非禮勿視的教條,竟目不轉睛地瞪著對方看。 女孩像是有所感應地朝他望了過來,與他四目交會了好半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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