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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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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片刻,問張力,「駱偉認為是我從中教唆我哥找他麻煩嗎?」 「他起初的確懷疑你跟你哥要他賠錢走人,因為你在電話上開他一個玩笑,說什麼他得對你負責到底的話。」 「那是玩笑話!」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跟張力解釋,「雖然低俗,但確確實實是玩笑話!你得幫我轉給駱偉,那是玩笑話。」 「不用我轉,他已知道那是玩笑話。」 「那他為什麼不聯絡我?」我把蘇敏敏誣陷他跟我坑錢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張力,「儘管蘇敏敢把話說得很難聽,但我還是相信他的清白,我每天守在電話前等他,結果呢?他卻來個一定了之。」 「吳小姐,駱偉之所以這麼做,有他個人的考量。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哥威脅他,如果他再跟你聯絡上的話,他會把照片公開,讓你見不得人。」 我嘲諷著駱偉高貴的舉止。「算了,他是擔心他的親人被我拖累吧!」 「不,他是真的擔心你。賠錢事件之後幾天,他對你有誤解,但後來他想通後,決定查清你哥的底細,他這才發現你們這對有錢兄妹根本是陌路人,而你,吳念香,跟他第一任的女朋友安安是繼姐妹。這六個月來,當他把你當成知心朋友吐露真心話的時候,你似乎忘記跟他提這一點。」 我無奈地咬牙,莫可奈何地說:「我以為,這一點並不重要。」 張力語帶抱歉地告訴我,「恐怕對駱偉來說,很重要。」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勢利,於是把別人設想成勢利眼防著,瞞著我的身份不提,也是想確定駱偉不是沖著錢來。」 「我想駱偉跟你是同病相憐,他寧願朋友交他這個人,而非看上他的萬貫家產。 此外,他私下跟我透露,他覺得你們之間發展得太快了,他出國這段時間,可以給彼此一點時間降個溫,等他理清頭緒後,他會回國跟你請罪。」 第八章 我已無法自我排解困擾了,連日來一波接一波的突發事件讓我身心俱疲,我覺得好累好累。我想著蘇敏敏,但因為從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對我的傷害其實不比我對她的輕視來得多;我怨著我叫哥哥的人,但因為我體會出人可以選擇朋友,卻不能選擇手足的無奈後,他給我的打擊也不及我對他的冷嘲熱諷來得重。 辭職在家的那段日子,我閑著沒事就向李懷凝和趙空姐訴苦。 「為什麼愛他會是這麼多災多難的一件事?好似全世界都在詛咒我異想天開。」 「我多希望他能現身告訴我真相,親口跟我解釋他不告而別的原因,而不是假他人之口叫我滾蛋。」 「他說過不介意有我這樣集財貌于一身的女朋友的,為什麼他不看在錢的份上回頭來找我? 「只要他肯花言巧語,我吳念香願意蒙住雙眼,把一切財產轉讓給他。」 李懷凝和趙空姐見我三天兩頭像棄婦似地囈語一長串,總是眼帶同情地唱著雙簧。 趙三說:「醒醒吧!這樣粗線條不體貼的男人,既不會臨危救美,又不懂得把握時機,要他做啥用?」 李四說:「就是啊!海裡那麼多尾魚,又不欠少他這一『偉』。」 趙三說:「鮪魚?」 李四說:「尾,尾巴的尾!」 趙三說:「沒錯,沒錯,何必單戀一尾魚。」 她們不知道,其實我多怨他一天,惦念也隨之加深,等不到他消息的遺憾,聚積醞釀成濃烈的相思,我覺得全天下已沒人能體會我的心情。 我開始從食物上尋找慰藉,只要我清醒著就是不停地吃,從早吃到晚整整三天,我吃到再也裝不下食物後,開始嘔吐起來,這一吐簡直就是一發不可收拾,我吐到無物可吐後,轉而吐酸水。 這時李懷凝與趙空姐見事態嚴重,直接聯絡上我父親,強行把我送入醫院吊點滴。 我父親吳文敏從他的老友黃副總那裡得知一部分的發展,但還是想從我這裡得到印證。 父親與我哥的關係本來就不融洽,我雖然討厭我哥,但不願再為父親添白髮,於是聳肩說:「減肥過度。」 經過一周的健康檢查與診斷,醫生作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告訴我父親:「我恐怕令媛患了厭食症。」 醫生對了一半,我不僅厭食,還厭生。 經過這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戀後,我已元氣大傷,令我不解的是,對事事抱持懷疑論調的我,與駱偉之間的一段並非刻骨銘心到難分難舍的地步,回想從前種種,我們文明到沒牽過彼此的手,就上床行周公之禮,我甚至不覺得我們墜入情網過。 我想是我累了,我的自尊嚴重地受到打擊,不是始于駱偉與蘇敏敏,而是源自於我年幼不受母親重視的挫折感。 我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帶著我和哥哥回北投外婆家探親,全家人到後山散步賞櫻。我那時才兩歲半,一百公尺的距離對我而言等於一公里,我走得很累喊著要媽媽抱我,媽媽說我是個大女孩要自己走,但等我哥抱怨腿酸後,媽媽卻二話不說地把哥哥抱起來。 我當時已敏感地體會到母親對我的排斥,但為了討好母親,我咬牙忍淚,靜靜掐著媽媽的裙子走路,就連我的雙胞胎表哥們好心地提議要用手架一個轎子端著我走一程時,也被我拒絕了。 那時我知道大人都這麼想我,多彆扭不討喜的小女孩啊!小小年紀就逢人持戒心,難怪不得媽媽疼! 多年來,我已學會用灑脫來保護自己,直到遇上駱偉後,我恐怕又墜回與我母親的尷尬模式裡——愈想討我愛的人的歡心,就愈是惹人嫌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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