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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當我問她難道不愛她先生嗎?她說,愛啊!但關起房門相愛時,就是興奮不起來。我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想想,也許那份研究費洛蒙的論點真有點道理在。」落落長的發表著心得。

  于敏容很想笑那綾無稽,但想了一下,又無法完全推翻她的舉證。她覺得人心不定才應該是答案,但為什麼會搞得人心不定?

  就因為費洛蒙這個化學物質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搞外遇不再是品行道德的問題,犯錯後的責任全數都可推給費洛蒙,屆時市面上可能又會出現一種另類小精靈藥丸,專門提供給失去愛情的曠男怨女施用,以挽回戀人物質化的心。

  「對了,這份報告還指出,當一個女人想懷孕時,她身上所散發出的費洛蒙能夠幫她找到一個令她輕鬆受孕的男人,」那綾將話兜得那麼遠,其實主要目的還是打探于敏容肚裡孩子的父親是誰。

  于敏容聽到這裡,忍不住抬眼瞅了那綾一眼,她突然覺得自己中了埋伏,掉進一個預設的坑裡,被人算計成功。

  她開門見山地說:「那綾,你若有話要問,不妨直說,不必藉著報上刊的文章去繞那麼大的彎來套我的消息。」

  那綾閉上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于敏容一眼,很誠懇的說:「『徒弟』只是想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我都是支持你的。」

  于敏容看著一臉嚴肅的那綾後,輕歎一口氣。「無論如何,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

  那綾聞言後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人也開心起來。「那……對方是誰?能透露嗎?」

  于敏容很誠懇地說:「能說的話,我早就說了,也省得你們來煩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哦!真的不知道。」那綾一心盼著于敏容能有一個浪漫的愛情及幸福的歸屬,知道事實了,她卻好不失望。

  于敏容將餅乾盒收好後,撐著腮幫子,斜睨落寞的那綾一眼,取笑她,「你啊!自己不談戀愛,卻專門拿別人的兩性關係來研究,其實,再怎麼研究都是假的,反倒是自己遭逢過後,才是真的。」

  那綾收了笑,靦腆地垂下眼瞼,「于姊,我是愛過的,只是還來不及告訴對方,他就走了。」

  于敏容靜靜地看著那綾,她總以為愛笑的那綾是無憂無愁的,不料,在她的笑眼下竟也藏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怎麼發生的?」

  那綾低頭沉默好一會兒才說:「他是我大學時登山社的社長,跟兩個好友組團去爬南湖大山後,一去不返。嗯……說他一去不返也不太正確,因為他是被搜救人員用直升機抬下山的。」

  那綾剛把話說完,工作室裡頓轉沉寂。

  好一陣子,她才聽到于敏容長喟出一聲長歎。「原來你、我都跟山有仇。」

  那綾回頭,納悶地問于敏容,「跟山有仇?」

  于敏容點點頭,決定老實說,「我先生走了一趟喜馬拉雅山後一去不返。我這裡說的『一去不返』,是真的一去不返。」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綾蹙起眉頭,心下忍不住盤算起于敏容的年紀。

  「不很久,六年前。」

  「六年!」六年還不算久,那要多少年才算久?「那于姊你現在幾歲了?」

  「你說我幾歲?」于敏容反問那綾。

  那綾想著于敏容懷孕前模特兒般的竊窕身材,白裡透紅的細嫩肌膚好到連一條皺紋也沒有,五官亮麗,氣質脫俗得比電影明星還要上鏡頭,雖然從事美容保養業,卻不信仰人工美顏術,僅以正常的作息與健康的飲食來駐顏。

  那綾第一次上「雲霓美人」這家全台美容、美髮連鎖店跟于敏容會面時,當場就被她的容貌逼得無地自容,因為那綾總是自忖相貌不俗,直到見了容貌與才智俱佳的于敏容後,她才猛然覺得自己就像見了北海的河伯,始知自己的無知與淺識。

  她謹慎地報了一個數字。「四十。」女人四十一枝花嘛!若不對,還有空間可扭轉。

  于敏容一臉被冒犯的表情,手上的餅乾斷成兩截。「我?四十?你這是對我這個專業美容師的一種侮辱!是誰跟你說我四十的?我非將那個人給揪出來『問斬』不可!」

  「啊……」那綾一臉的為難,「那個人沒這麼說,只是暗示而已,而且她目前很受寵,算是這個店裡的貴妃娘娘,領過免死金牌的。」

  于敏容不太相信的說:「怎麼可能!丁香的個性我清楚,不會亂說的。」

  「那倒是我亂聽了!」那綾趕忙補了一句,「你不是跟丁香說過,你的年紀大得可以當她的媽嗎?」

  于敏容想這才細思一下,臉色當下緩和許多,本來掐著餅乾的手一松,改去撫順自己隆起的肚皮,「我是這麼說過,但那只不過是一種心境上比喻,表示在工作經驗方面,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多、走過的橋也比你們走過的路多……」

  說到這裡,她無奈的歎口氣。「好吧!被人無端添了壽,算是我自作自受,誰教我愛倚老賣老?老實跟你說,我『只有』三十三歲,而且從現在起,年年都會是三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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