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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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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的月熠到Eric辦公室門前,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不行!Lily不能再接這種片子了!她就要轉型成功,不能功虧一簣啊!」 「她是香港大導欽點的人,你這樣回拒,以後她會成為拒絕往來戶的。」 月熠一身輕便的打扮走了進來,跟上次貿然沖進來朝他開罵的表現截然不同,嫣然一笑,她簡短有力地道:「照Eric的意思吧!我沒意見。」 這個男人,在簽下她一年多後的今天,仍默默地為了她的工作盡心盡力、堅守本分;或許,還有更多不為人道的辛酸,被他自行壓抑而未曾顯露在面前也說不定。 到手的肥羊又給跑了,公司的損失不可謂不小。於是總監悻悻然離開,徒留下兩個人有默契的對望而笑。 「這支沐浴露的廣告企劃,你看一下。」他照例將一疊資料丟到靠近月熠的桌面。 「你決定就好,我都配合。」她連翻都沒翻,整分推了回去。 Eric雖然瞭解月熠對自己的信任,但總覺得今天的她不大對勁;定了定神,他湊近盯著她,從她不善說謊的眼睛裡覺察到一些蛛絲馬跡。 「Lily,你今天來找我,有別的目的吧!」他單刀直入的問。 「嗯。」她也不拐彎抹角。 「該不會是……」他終於產生了不祥的預感,開始感到不安。 「沒錯。我的約,再過幾個月就滿了,有公司挖角,條件不錯。」她表達得還算含蓄,但Eric似乎受到蠻大的打擊。 「你是有選擇去留的權力,但是……為什麼?這些日子,我們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嗎?為什麼要走?」他勉強鎮住逐漸沸騰的情緒,佯裝平靜的問道。 「Eric,你先聽我說……」她屏氣凝神,稍微調節了下呼吸才說:「我離開的目的,純粹是私人因素;或許你會認為這樣很愚蠢,但對我而言卻很重要。我想知道,是不是全因為你的保護,我才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進一步說,我想脫離你的保護,試試自己的可能性。」 Eric陷入深思,氣氛膠著此刻的空氣頓時凝滯成一片靜寂。 「我懂了,我答應你。你有自己的堅持和夢想,我不攔你。」 半晌後,Eric明朗的結論,著實讓月熠又驚又喜;或許,至少,他願意試著體會自己的想法。 「謝謝你,Eric。我很高興你明瞭這個決定對我有多大的意義。」 他輕輕點頭不說話,祈禱著她別再來一次這種把戲,一次已經夠磨人的了。 輕易放她走,于公於私都是為難。公司瘦了荷包、他也少了很多收入,於公來說,很不划算;但不能經常見著她,確定她是否快樂生活著,甚至照顧她,對自己來講更是難受。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希望你能誠實回答我,別考慮會不會對誰造成傷害,好嗎?」 看來他的祈禱沒有奏效,該來的劫數還是會來。 「我相信你已長成堅毅的羽翼,不怕傷害了。你問吧!」 此刻,反而是月熠沉默地低下頭,許久才又抬頭對著他怯怯地吐出話,「你……還願意給我幸福嗎?」 她的語氣嬌羞而慎重,就像在求婚。 「哈!豈止願意,那簡直是我的榮幸。」突然放下心中千斤重擔,他輕鬆得有些不像話,連說出來的話都像在飛。 「那麼請你耐心地聽完一個小故事,再回答我最後幾個問題好嗎?」 他看見月熠倔強的淚水,始終在眼眶滾動,不願掉落;同時,也看見了她的決心。不忍也不想拒絕她玄虛的要求,反而很想給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讓她放鬆緊繃的心緒,也讓她知道無論在什麼處境下,都有一對強而有力的臂膀等她倚靠,那就是他。 天知道月熠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把那些陳年的舊傷重新攤開在他面前。 無論是相愛卻造化弄人、不能結合的魏萍;還是每當聽見她談起魏萍這名字,就對她拳打腳踢、罵她變態的初戀男友;抑或跟人打賭一個月內能把到她,得逞後居然冠冕堂皇地送她一首「Try to Remember的歌,要她只要記得兩人之間美好回憶就夠的範振綱;還有跟蔡智傑的那段若有似無、還來不及萌芽的小插曲…… 她把記載在日記本裡的愛,原封不動地重述一遍;甜蜜的、殘破的、純潔的……全部以真實面貌完整呈現。 從前的月熠總是把愛想得太簡單,縱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受傷,甚至被愛的恐懼制約,不敢逾越雷池一步;直到遇見這個熱情如火,卻耐心溫柔的男人,才趕走了她心中大部分盤旋不去的畏懼。 她原以為,他會用一種很激烈的手段來證明他的愛意;因為小說中的愛不都是轟轟烈烈的嗎?結果,卻是出人意料地平靜。在他的潛移默化裡,她得以安心療傷,隨他輕柔的腳步,找回了愛的本能。 現在,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天使就是他,再不會有別人了。雖然還有殘存幾抹揮之不去的恐懼與不安,但她仍堅信只有在愛情裡坦白,才能讓這段愛情健康成長,有抵抗力、免疫力,大風大浪都不畏懼。 好不容易說完了她的故事,月熠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後宣誓般鄭重地問出一個問題。 「你會在意我曾經愛上一個女孩嗎?」她的眼光甚至不敢直視他,現在的自己,在愛情裡已近乎裸裎,毫無可以保護的遮蔽物了。 她幾乎沒有勇氣聽他的回答,雖然還有一絲信心,但是這類拿刀子給人來殺自己的事,她還是頭一次做得如此徹底。 須臾,聽見Eric淺淺的笑聲,她反射性地抬起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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