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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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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輕輕地被推了開來,開瀅拎著早餐和藥袋走了進來。 「子拓,你還好嗎?」她順手將門掩上,蹲坐在沙發前,捧起他狼狽又疲倦的臉。 「我遇上了最糟糕的情況了。」湛子拓無奈地逸出一抹苦笑。 當醫師最害怕的就是遇上醫療糾紛,萬一病人無法接受事實,堅決提出告訴,告到法庭上,一審、二審、三審等,不服判決再提出上訴,幾年折騰下來,他的醫師壽命也差不多走到盡頭了。 如果碰到不理性的死者家屬,抬棺抗議,鬧上媒體,別說毀了的是他的前途,也會把開瀅拖下水。 他並不害怕面對醫事審議委員會的鑒定調查,反而比較擔心此事會波及到開瀅,畢竟兩人都在同一家醫院上班。 她很認真地想當一名好醫生,而他無法守護她就算了,這回可能成為她生命的絆腳石。 「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永遠不會是最糟的情況。」她捧起他清俊的臉龐,柔聲地安慰。 開瀅望著他,他眼底的迷惑與痛苦,仿佛像個受傷迷路的小孩,令她不舍。 認識湛子拓這麼多年,記憶裡,他永遠都是一副自信堅毅的模樣,在學醫的過程當中,他總是比她勇敢、比她堅強,以各種方式激勵她往前邁進。 他就像一堵寬厚的高牆,保護著她。 如今,這堵守護著自己的高牆卻逐漸在坍塌當中。 她用力地摟住他的胸膛,想給了溫情的安慰,想給他力量,想告訴他,他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不管未來變得多糟,她會陪著他挨過這一切。 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她對他們的愛有責任。 她想保護他,如是同過去十年,他默默地守候她。 她把臉貼靠在他的胸膛,發現自己的知覺與他緊緊相接,甚至感覺到他的痛苦與無助。 「開瀅……」他揉撫著她的背,用力地摟緊她。 「子拓,記住一件事,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她柔聲地承諾。 「謝謝你。」湛子拓放開她。 她望著他的臉,說道:「痛不痛?他們除了你的臉,還打了哪裡?」 「肚子也挨了幾拳。」湛子拓回想到自己走出手術室,去到病人等候區宣告爭救結果時,死者的家屬們擁了上來,把他壓制在地上拳上腳踢,要不是其他的醫護人員及時將他拉開,受的傷會更重一些。 開瀅撩起他的襯衫,瞧見他的胸膛有著瘀青與紅腫,一把怒火燒了上來。 「他們太過份了,羊水栓塞症又不是醫師的醫療疏失,他們憑什麼打人呢?」開瀅又氣又心疼。 「他們的親人過世,心情難免激動了一點。」湛子拓無奈地說。 「真的太過份……」她眼眶一熱,兩行淚水滑過臉頰,忍不住抱怨道:「醫師是人並不是神,但大部分的人都對我們懷抱著太多不可能的期待,期望我們做出神的事情……」 她愈說愈難過,眼淚愈流愈凶。 「好了,不要哭了。」湛子拓心疼地捧起她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認識她超過十年,她掉眼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看她為他氣憤難平,他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她吸吸殷紅的鼻子,打開藥袋,取出藥膏,輕輕搽在他的臉上。 「護理長說你今天的門診由李醫師代診,接下來的事怎麼辦?主任有給什麼指示嗎?」開瀅關心道。 「主任擔心死者家屬會到門診上鬧,所以在案子結束前,希望我先停診一段時間。」湛子拓繼續說道:「院方則希望我儘快向家屬召開醫療說明會。」 「我可以看一下昨晚的病歷和生產紀錄嗎?」開瀅問道。 湛子拓起身,將桌上的檔案夾遞給她。 她翻閱,細細研讀死者的病歷報告、生產紀錄和急救過程,各方面均找不到疏失。 「現在我們研判死者是因為羊水栓塞而導致心肺機能衰竭死亡,從病歷上看來也是如此,但要是家屬不接受,執意咬定是你的缺失呢?」她提出疑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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