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愛結錦衣郎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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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揉著她額際的大掌停了下,他想這丫頭該不會摔壞腦子吧?他一個大男人,身上哪有什麼香味? 翠微還在說:「您身上的味道,好像月夜河裡的蘆蕩……很清很雅,您聞過嗎?」 「這個?」他將手指朝她鼻頭湊。 「不是。」她習慣搖頭,結呆後腦又抽疼了。 「就說過別動。」他再次提醒,這回沿著她額角慢慢往上揉,他發覺指下有條硬筋,他每一碰,她便低嘶一聲。 「是這兒?」 這回她不敢再亂動,只咬了咬下唇充作回答。 「你後腦的傷還有些腫……」他指尖輕輕拂過她腦後的白布塊,不忍在上頭多施力。「過兩天腫退了傷口結癡,想怎麼動沒人會管你。」 「大狼呢?」她突然想到。「它還好嗎?」 「離開了。」他輕描淡寫,沒在詳情上多作說明。 可後來翠微從花嬸口中聽到,黑羽為了照顧那只野性難馴的野狼,費了多大功夫。開頭大狼對他很是戒備,每每過去幫它換藥,它總要張牙跟他對抗一陣,要不是大狼傷口未愈,加上鐵鍊子拴縛,說不定他早被它咬得全身是血了。 顧了它兩天,見它張口吃東西不再困難,他便把它放了。大狼也不留戀,四足一邁,不一忽兒就跑得不見蹤影。 「之前我在山下也曾遇過幾回狼,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惡、這麼凶的。」回想它揚起後腿死命一踢的力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這點黑羽倒不覺驚奇,畢竟他幼年遇見的,遠比一頭狼還殘狠上許多。 他口氣清淡地說:「為了延續一點利益糾葛,別說是狼,就連人也會變得殘暴不已。」 「這就是您傷心的原因?」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端視著他衣襟的小臉抬了起來。黑羽被她一雙晶亮的眼瞅得心發慌,趕忙把目光下移。 但一移更糟!他冷不防發現,她微微噘起的粉唇,看起來竟讓他覺得……秀色可餐! 他心蕩了下,暗問自己是怎麼了?什麼時候,他竟學會注意姑娘家的嘴巴粉不粉嫩了? 他匆匆把頭別開,可礙於手上動作,他又不能真走——心晃了一下,他嘴就像長了腦子似的,自顧自問了起來。「你剛才說河上的蘆蕩,你常去?」 沒想到她一聽,臉就像西下的落日,耳根盡是紅透。 他一望就知她定是想到了什麼,而且事情還跟他有關。 「說。」 她嘴一嘟,心想他眼睛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才一望,他就望出端倪來了? 熬不過他追問的眼,她縮著肩小小聲說:「是我常上河心捕魚,那蘆蕩就一路漫著山腳長出去——您在岩上吹笛的時候該也常聽見吧?蘆葉被風—吹,便會????不住地響……」 聽到這兒,他尚察覺不出個中玄妙。「你去那兒做什麼?那裡有魚?」 她臉更紅了。「不是去捕魚,是去……聽您吹笛。」 他驚訝下望,不知什麼時候,她原本直勾勾看著他的眼忽兒又落到他前襟上了。從他方向看去,不只是耳根,她連下巴脖子都紅透了。 他心就像被人撞滿懷似的,霎時湧上連他自個兒也辨識不清的紊亂情緒。 「多久了?」不知怎麼的,他聲音變得好低啞。 「兩年……應該有兩年了。」翠微頭垂得更低了。 她想,要不是這一回河神娶親,朗叔見義勇為搶了她下船,說不準這時候她仍劃著小船,眼巴巴地望著山崖,等著吹笛人出現。 她太純太傻了,渾然不知還可以另想法子接近心上人——比如托人打探,吹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黑羽緊盯她羞怯的臉,平靜的心湖因她的話漾起一波波漣漪。 所以他每回到崖邊吹笛,河上,總會有雙眼睛膩搭搭地瞅著自己? 而且還一路聽了兩——他停下揉按的動作,半托起她臉,逼她抬起頭來。 「為什麼?」明明他跟她素不相識,為什麼晚上她還要眼巴巴划船到蘆蕩,聽他吹笛? 還消問嗎?一顆純純少女芳心簡直就像印刻般的,直白寫在她明亮的眼睛,紅透的臉頰上了,他還堅持要問出個所以然——難道,真要她羞死是嗎? 就在兩人隔著半身距離癡癡相望時侯,外邊門上突然「咿呀」一響。 渾然不覺打斷了什麼的花嬸端著碗雞粥,一邊說話一邊踏進門裡。「少爺,午膳已經幫您準備好了,您可以歇歇手休息一下——」 說到這兒她才發覺房裡兩人的窘樣,一人是匆匆把手收回,一人則是坐在床上,滿臉不知所措。 哎呀,花嬸暗暗吐舌,她該不會不小心成了殺風景的程咬金啦? 「打擾你們說話了?要不要我再出去一會兒——」 「不,我是看古姑娘頭疼,幫她揉一揉。」黑羽滿臉不自在。向來冷斂的他,已經為翠微破了太多的例,現在的他,變得就連他自己也快不認得了。 望著花嬸詢問的眼,要不是身體不適,不然翠微還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只聽見她支支吾吾附和:「對,少爺是看我頭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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