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愛結錦衣郎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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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心想,如果少爺真是這個意思,那他,還真是個太體貼的人。就連她一個不相干的人,也都要設身處地加以安排。 她又問,「對了,我剛才看見一隻小猴子?」 「你說『吱吱』?」花嬸笑。「它啊,活脫就是少爺脾氣的最好證明,早先它在林子裡被獵人射傷了腳,不知怎地掉到院裡被少爺看見。開頭它多蠻,只要人靠近它就齜牙咧嘴,後來卻黏少爺黏得死緊,少爺本打算趕它走,最近卻開始睜隻眼閉隻眼。」 翠微終於聽懂花嬸惹思,花嬸是要她學「吱吱」,臉皮厚點,別把少爺的拒絕擱心上。 但是,她心裡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少爺那時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不希望她留下呢? 傍晚,一整天不見人影的朗叔終於現身。他臂膀挎著一隻沉重的包袱,進門立刻進書齋向黑羽回報。 「少爺,您吩咐的事我全都打點好了。」 大清早黑羽起身,便要朗叔取一片翠微穿來的紅嫁裳,丟棄在河岸下游處。早先朗叔救翠微,己順手把破船打沉,這會兒再加上破碎的衣裳,乍看就像船裡的翠微己葬身河底,足可掩人耳目。 「對了,青泉鎮商家少爺傳來訊兒,說您上回刻給他的石章子,他喜歡得不得了,他一個朋友見了也愛不釋手,希望您再刻一隻。」 黑羽的篆刻功力,也算誤打誤撞。當初築蓋「浸月邸」,工匠們遺下不少碎石料材,閑來無事黑羽便依想像刻了不少蟲魚鳥獸之類的玩意兒。朗叔見他有興趣,每趟回來總會帶些壽山、青田等印石。待黑羽奏刀嫺熟,他就利用這些印材,刻治一隻只精心安排過的石章。近幾年,「浸月邸」幾乎是靠黑羽篆治石章在維持生計。 石章印品分三類,神品、妙晶跟能品三類。黑羽篆治的石章在行家眼中,無論精氣神樣樣出類拔萃,像這回賣給商家少爺的章子,一隻就賣得五百兩銀,對方還直誇划算、便宜。 正信筆作畫的黑羽抬頭問道:「對方姓什麼叫什麼?」 「姓沈,單名一個倜字。」朗叔自胸前取出信箴,上呈給黑羽。「商家少爺全寫在上頭了。」 黑羽打開一看,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朗叔躬身後匆匆走出書齋,但不一會兒他又回來,說是用膳了。 黑羽晚了幾步來到花廳,正好看見花嬸跟翠微在花園裡推推搡搡。 「難得你穿這麼漂亮,你就跟花嬸一塊去讓少爺瞧瞧……」花嬸拉著翠微不斷勸說。 「不好啦……」翠微邊咳邊搖頭,一張粉臉早都紅了。 「什麼不好?你瞧瞧你,這身嫩綠衫子把你臉色襯得多嫩,我們家少爺也不是不解風情之人,他看了一定也覺得歡喜……」 「不要不要。」大概是上午被黑羽冷淡反應嚇著了,翠微實在鼓不起勇氣再和他見面。 她心想再聽他一句冷言冷語,她鐵定又要難受好幾日。 她倆說什麼黑羽雖然聽不清楚,可從他位置,卻能清清楚楚瞧見她模樣。清早朗叔出門時順口問了他一句,該幫翠微買什麼顏色的衣衫好,他便答了嫩綠。 但他沒想到,穿起來竟是如此合適。穿著嫩綠衫子的她,清麗得就像一朵河畔的芙蓉花,簪住她黑髮的玉簪模樣也雅,而她時不時的輕咳,更是增添她幾分我見猶憐的嬌弱。 「傻丫頭,」花嬸還在勸說,「你沒聽見你朗叔剛才說的,這衫子還是少爺叮囑他挑的,你就走去讓他看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正當翠微羞怯不依,淘氣的金猴子「吱吱」也來湊熱鬧,它從枝上一蕩拔走翠微頭上的玉簪,花嬸跟翠微頓時忘了爭執。 「淘氣鬼,還不快把簪子還來!」花嬸揮舞著手臂。 金猴子『破吱」了兩聲,依樣想把玉簪往它頭上插。 那可愛模樣讓翠微笑不攏嘴。 她一笑,黑羽心湖震盪了。他從不曉得一個人的笑顏可以如此爛漫天真,仿佛她身邊周遭,全無一點困厄難受似的。 可她之前生活多苦,他早從她一雙傷痕累累的素手品讀出來。 說起手——也眸子一暗。他昨晚交給她的油膏,不知她有沒有繼續塗搽? 「你以為你那幾根毛簪得住什麼——快拿來!」花嬸對著「吱吱」堿道。 但「吱吱」一向只聽黑羽的話。 「吱吱。」黑羽從暗處走出來。 只見他伸長手,「吱吱」叫了一聲後乖乖下地,拖著兩手把玉簪子拿到黑羽跟前。 黑羽朝它額上彈了記,「吱吱」很通人性地「噗」了一聲。 一旁的花嬸朝翠微頂了下,提醒她過去打聲招呼。 「少爺。」打從開始,每次看見黑羽,她總覺得耳根熱熱,心頭亂亂,像發燒了似的。 他把玉簪還給她。 「謝謝。」她抓著玉簪壓根兒不敢抬頭,就怕與他雙眼對上,卻瞧見他眼底有著排斥。 說真話,他下午那番話,確實傷了她的心。 「還有謝謝少爺送我這身衣服,跟房裡那些東西。」 怎麼話說得這麼彆彆扭扭?花嬸暗嘖了一聲,忍不住出來幫腔。「少爺,您瞧翠微這身,穿起來是不是好看極了?」 站在一旁的她,更是窘得要鑽進土裡去了。 「很好看。」 不會吧?少爺誇她?翠微猛地抬頭。 兩人目光對上,他朝她仍扭著玉簪的小手看了眼。 福至心靈,翠微竟然瞧懂了他眼底意思。「我的手好多了,我有聽話,白天多搽了好幾次油膏。」 黑羽有些驚訝,對於她能夠讀懂他眼底的意思。 心有些暖暖的,他難得地笑了。「用完再跟我拿。」 「是。」 一直站在旁邊不吭氣的花嬸忽兒看著黑羽,忽兒又轉向翠微,這兩個人,感覺挺不錯啊! 原先花嬸想留下翠微,一是沖著她乖巧,二是因她神似自個兒死去的女兒。可這會兒看兩人互望的眼神,一個念頭雷般撞進她心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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