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情系勇將軍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打從白應然帶回消息,算算她已有五天時間沒有樊康消息,每天晚上睡在客棧床上時她總忍不住擔心,樊康會不會突然間出了什麼岔子……

  她越想越心慌,夜裡越睡不安穩,可是白天趕路的速度卻絲毫沒慢下,行至第五天,水清頭已經有點燒了。

  可她卻咬牙死撐,拚著不讓人看出異樣。

  她擔心她只要一說,隊伍就會因她停下,她才不肯拖延到達雁門的時間!

  可嬌弱的身子還是敵不過入夜便寒氣徹骨的天氣。她已連著幾日沒騎著小馬,而是改搭乘馬車休息了。一早她捧著面盆嘔了幾回,頭疼加上風寒,讓她連著兩天毫無食欲,壓根兒嘔不出什麼東西。

  「夫人,雁門就快到了。」領隊的信差王樵騎馬來說:「小的預估再兩日,就能進雁門東門。」

  快到了是嗎?水清睜開倦極的眼眸。

  手指壓按著垂掛在胸口的錦帶,裡頭就擱著樊康寫回的家書,裡頭字字句句,都是對她的思念。

  一路看了快七天,水清簡直是倒背如流了。

  他這麼寫著——

  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
  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每到夜裡,我就會想起你偎在我枕邊安睡的模樣,是那麼可憐可愛,烏黑濃長的髮絲垂披纏繞著我的手,雖然才一個多月未見你,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一整年。

  我的愛妻啊——夫君思念你,你呢?定也一樣想我對吧。

  每天每夜,你送我的金獅荷包我就收在我胸口,沒一日忘記。

  一聲細細的呢喃自馬車裡傳來。

  「王樵,依你認為,你覺得將軍現在是不是還安然無恙披著猛虎斗篷,高高站在城垛上?」

  「當然。」王樵肯定。「將軍身經百戰,又智勇過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行人都還不知道樊康背上負傷的事,這點水清和樊湘芩保密得很好,就怕消息走漏,浮動了軍心。

  她這時就需要王樵這種毫無疑問的信心。

  對,她也要這麼想才對。她深吸口氣抹去眼淚,樊康身經百戰,身體強健功夫又好,一定不會有什麼萬一發生的——一定!

  車隊行經第九天,跨過黃土漫漫的沙原,往前一看,天險雁門關就在眼前。

  「夫人——」王樵過來叫喚,手指著高處。「您瞧是誰?」

  水清探頭,便見一穿著黃額大虎斗篷的昂然背影,高高站立在牆垣上。

  她先是一呆,接著進出歡喜的眼淚,心頭那顆懸掛了九日的大石終於卸下——

  子牧沒事,他人還好好的!他沒事!

  稍後,樊康在衛士通報下趕回營帳,他一路上都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他們竟然說水清來了!

  布簾一撩開,看見一名做著童僕打扮的瘦弱身影背門而坐。

  他忍不住喚了聲:「清兒?」

  正眯著眼觀望營帳擺設的水清回頭,立馬被擁入一雙結實臂膀中。

  早先叮嚀過不要浪費時間哭泣,千里迢迢趕來雁門,怎捨得一見面就哭哭啼啼、弄花了粉臉?可一感覺到他體溫,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兩人摟在一塊親著蹭著,整個月焦渴的思念,盡付熱烈的親吻中。尤其是樊康,環抱她的力道簡直想將她揉進身體一般,直到此刻他還有些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他心心念念、夜裡白天總會不斷浮現的嬌美人兒,當真出現在他面前了?

  是的,是的。環抱著他肩偎貼在他胸口的暖熱在在告訴他,他心愛的小妻子,當真跋涉千里來尋他了!

  老天爺——激動過後,理智重新躍回腦袋,他捧著她臉低斥:「你這傻傢伙!京城到雁門多遠,大姊怎麼可以答應讓你過來,萬一路上發生什麼事 」

  她搖頭解釋:「不是大姊的問題,是我任性,是我逼著大姊一定要答應。對不起,我知道我這麼做你一定會不高興,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待在城裡空等 」

  想到相隔月余的思念煎熬,洶湧的眼淚不斷溢出她眼眶。

  「我好怕,我一路上都在擔心,萬一我來得太遲,再也看不到你……對了!」她突然想到,改抓著他手急問:「你的傷怎麼樣?」

  「我沒事。」他當她的面轉了一圈,他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你老是這麼說!」她不信,堅持要脫去他衣物好看個仔細。

  「噯噯噯,你等等等等——」他身子一扭避開。「我知道你很想我,但也不要一見面就急著脫我衣裳。」

  她聽出他言下之意。「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她脫他衣服是為了查探他傷勢,又不是要急著跟他做那件事。

  「我知道,我逗你的。」他呵呵笑,心愛人兒就在眼前,能摸到也能看到、親到,怎麼不讓他心花怒放?

  「我知道你惦記什麼,不過這裡是營帳,營裡有營裡的規矩。」

  身為主帥,他進軍營就必須嚴守紀律,他是所有士兵的楷模,絕不容出現一絲一毫鬆懈。

  「我在城裡有幢小屋,」他輕挲她細嫩的臉頰。「我先找人帶你過去那兒歇息,晚些我再過去找你。」

  她握住他手,一雙眼還憂心地打量。「你身子真的撐得住,真的沒問題?」

  他笑了。「再有問題,看見你來,現在也都沒問題了。」

  當夜,脫下鎧甲的樊康乘著馬車進城。雁門城內是築了幾幢大宅供前來駐守的將官居住,樊康只取最小的偏宅自用,其餘大宅則是留給京裡來的要人當作行館。他平日多留在營帳陪士兵一道吃飯睡覺,前一回進來,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進門時,水清正在老女傭的伺候下洗去一身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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