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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孫子兵法》有云:「兵貴勝、不貴久。」樊康就是要打耗時戰,看是胡虜人馬耐得住火燒,還是他們兵糧會先行匱乏?

  想當然,傷亡慘重的單于只能狼狽退兵。

  轉眼一個月又過去,自弟弟領兵出城,樊湘芩這個做大姊的一天總要回娘家兩、三回,就是擔心水清沒人陪,二來是送來跟樊康有關的消息。畢竟她夫婿,可是當今皇上最器重的御史大夫。

  昨兒下午水清剛收到樊康的家書,姑嫂倆還開心樊康屢屢告捷,怎知才過一天,壞消息就傳來了。

  禦史府裡,聽完了夫婿白應然轉述,樊湘芩突然瞪大一雙眼。「你說什麼?樊康受傷了?!」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白應然拍拍妻子的手。「前日一早胡虜頭頭混在驛馬隊中發動奇襲,當時情況是控制住了,可樊康也為了保護隊上的婦孺,受了重傷。」

  「這傢伙!早跟他說過幾次了,別老是為了他人的命而不要自己的命——他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樊湘芩又罵又哭。

  「據說傷得不輕,攻擊樊康的人正是恨他入骨的胡虜頭頭,功夫不差,又天生蠻力,聽說他背上被砍了一刀,最後還暈了過去。」

  「哎呦……」樊湘芩抱頭呻吟。「你這是要我怎麼跟清兒說,昨天她還開開心心說再過一陣,樊康就會接她到北方去 」

  「要不要瞞她一陣?」白應然說:「說不定過個一陣樊康傷就好了——」

  「要是出了萬一呢?」樊湘芩反問:「萬一樊康那臭傢伙在我隱瞞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哪擔待得起!」

  說得也是。白應然歎息。自妻子轉述,他也清楚水清與樊康兩人感情甚篤,但就算讓水清知道樊康受傷,她又能怎樣?

  「還是得告訴她。」樊湘芩抹去眼淚。同樣為人妻子,她很清楚要事被隱瞞的痛苦。哪怕聽了之後只有傷心難過的分,還是想弄個清清楚楚。

  「我回樊家一趟。」

  說完,樊湘芩命人備車,飛快趕去樊家報訊。

  水清這廂,則是忙著打點要捎給樊康的東西。送回家書的衛士只歇一晚又要動身,張羅的時間不多,所以將軍府從昨晚就鬧哄哄的,每個人嘴上都在討論遠方的將軍平安無恙,真是可喜可賀。

  只是這等歡熱氣氛,很快在樊湘芩抵達後宣告終結。

  乍聽訊息的水清反應也跟樊湘芩一樣,又驚又愕,難以置信。

  等她回過神,只見她眼淚就像下雨一樣,嘩啦嘩啦簡直要拿水盆來盛。

  「那現在呢?」她哭喊著問:「他沒事吧?」

  同樣淚流滿面的樊湘芩搖頭。「不知道,只能怪雁門離我們這兒太遠了,消息傳來都已經是一、兩天后的事。」

  就怕情況會在短短一、兩天內出了什麼大變化!

  水清想的也是同一件事。

  她看著她正在收拾的荷包,包上繡了一株活靈活現的並蒂蓮,是她本來要塞進包袱裡,讓信差送到雁門去的。

  仿佛聽到誰人的呼喚一般,她眼淚一停,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我要去雁門郡。」她衝口說:「我要去看他。」

  「啊?」樊湘芩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說什麼?」

  「我要去找子牧。」

  說完水清起身就走。

  「等等等等……」樊湘芩追在後邊。「你一個弱女子,路又那麼遠,萬一發生什麼危險——」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水清停步回頭,臉上掛滿了擔心的眼淚。「只要能讓我到子牧身邊,不管路再遠再危險我都要去!我沒辦法眼巴巴坐在這兒空等消息,大姊,求求你不要阻止我。」

  「但是——」樊湘芩腦子一下也亂了。她從沒想過水清會有這舉動,明明一個看起來跟只小兔子一樣的小傢伙,竟有勇氣千里尋夫!

  「我是怕路上有個萬一,你也知道,你這麼一副嬌滴滴的女娃樣,要被歹人發現,怎麼可能放過你?」

  水清吸口氣。「我可以改穿男裝,扮成男孩。」

  「啊?!」樊湘芩一呆。

  「我不是莽撞行事,」她已在很短時間內想個透徹。「大姊,我是真的、無論如何一定要去,我保證我不會讓自己發生任何危險,我一定會小心再小心——」

  望著她拚命說服的模樣,還有她堅定不撓的眼神,樊湘芩突然明白弟弟對她如此心折的原因。

  樊湘芩發現這丫頭雖然個頭嬌小,但卻有一顆獅子般的心。

  前一次水清在樊康面前下跪,說她願意一肩扛起時樊湘芩沒看見,聽轉述還沒什麼感覺;但這一回,樊湘芩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樊湘芩想,與其拒絕,結果卻讓她偷偷摸摸溜出將軍府,倒不如接受她的要求,再找一票可靠的人一路護送她去。

  只要能保證她的安全,讓她早一點到雁門也不是什麼壞事。

  「好吧,我同意讓你去。」樊湘芩吸口氣。「但你得答應我,每過一天,就得在當地找一名信差回來跟我報平安。」

  「當然。」水清用力點頭,此時她一顆心早飛到雁門。「謝謝大姊。」

  稍晚,二十多人的驛馬隊浩浩蕩蕩出發。做童僕打扮的水清也混在其中,抹黑了臉蛋騎在一匹小馬上。

  隊裡人全是樊湘芩特意挑選,功夫極高的能手,每個人也都知道隊上那個模樣嬌嫩的小男孩,是自家主母喬扮。

  行前樊湘芩不斷提醒隊上人,無論如何定要安然將水清送到將軍手裡。其實無須樊湘芩特別叮嚀,隊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受過樊康恩澤,所謂受人點滴報以泉湧,區區保護夫人安全這等小事,他們自是萬所不辭。

  驛馬車隊一出東大城門,再不久便接上了一片野田。這一段路水清曾來回走過三回,一回是坐著花轎,兩回是坐著馬車,其中一回還有樊康相伴,那次是為了回蘇州玉河鎮接她娘親上京。

  行前,水清叩別娘親,說出她此行用意,或許沒辦法在短期間回來,樊湘芩允諾會代她好好照顧水大娘。

  水大娘長長歎氣,女兒是自個兒生的,那脾氣她怎可能不清楚。別看水清模樣嬌弱,可一當決定了事,她卻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定不移。

  水大娘只送了六字給她:「務必保重自己。」

  行了三日,每到一城鎮落腳,水清便按樊湘芩交代,雇信差回京報平安。一路上除了騎馬稍微累人之外,倒也不覺得多辛苦,畢竟她本是苦過來的人,但心裡就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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