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情系勇將軍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
「你們表情怪怪的。」望著姊姊離去的背影,樊康喃喃說道:「大姊該不會是在為難你吧?」 「沒的事,我們只是在說您的傷……」望見他已裹好的傷臂,她大著膽子輕扯他的衣袖。「您的傷明明不是一句沒什麼就可以簡單帶過,您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希望你難過。」他牽起她手。「我知道我傷口看起來嚇人,像你剛不就被我嚇到了?」 「我才不是嚇到,我是心疼。」都已經一個多月傷口還模糊成那樣,她不敢想,當初他到底捱了多重的傷。「大姊告訴我,您每次帶兵打仗總是那麼奮不顧身,我一想到萬一下一回您再發生同樣的事,我就好難過 」 就說不該讓她知道的,瞧她哭得梨花帶雨,樊康心都扭起來了。 「你先別哭,聽我說,我帶兵所以奮不顧身,並不是我不怕死,而是我知道,為了凱旋歸來,身為統帥的我,一定得比我底下的兵更加絕然勇敢。你有沒有聽過兩句話——『必死則生,幸生則死』?」 水清一吸鼻子,搖頭。「什麼意思?」 「這是古時一個有名將領吳起說的——『凡兵戰之場,立屍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意思是說在戰場上,如果心存僥倖,想苟且求生,這支軍隊一定必死無疑。」 水清驚了下,脫口而出:「不要!」她不要他死。 「所以嘍,」他抹去她頰邊的眼淚。「想要安然回來,面對敵人那一刻,反而更得置生死於度外。」 「但……」她記起大姊的擔憂。「會不會因為你時常不顧著自己安危,結果卻沒辦法『必死則生』……」 他現下曉得她在擔心什麼了。「萬一我死了,你會哭嗎?」他審視她惶恐的眼眸。 「會。」還未說時,她眼淚已先滾落。「我不希望看見那景況,我不希望我被丟下,我不希望你走……」 此刻水清腦裡浮現的,是她爹爹身亡前吐了滿身血的畫面。人死了之後,留下來的人得承受多大的苦與難過,她自娘身上可瞧得無比清楚。 他將她摟進懷裡。「就沖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會想辦法安然回來,為了不讓你難過。」 「真的?」她自他懷中抬頭。「你做了承諾,就得遵守。」 這話是他早先說過的,想不到她拿來回敬他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擦去她眼淚邊問:「不哭了?」 「嗯。」她一吸鼻子。「要不要我攙你回房間休息?」 「大姊剛才不也說了,我沒那麼嬌弱。」他搖搖手上的拐杖。「我想去書齋讀點東西,你儘管去忙你的。」 「那你走路小心,不要太累了。」 樊康很少被人當個孩子似的叮嚀,他挲挲她臉頰充作回應。雖然還得倚靠拐杖的腿仍隱隱作痛,可心頭那股暖,卻讓他威猛的俊顏越發變得柔軟親人。 在拿起兵書閱讀時他突然想起,此刻盤旋在他心頭的暖意,該不會就是姊夫說的,喜歡上人的感覺? 如果是的話,他想,那滋味還真是美極了。 當夜,水清洗沐完之後坐在銅鏡前,由杜家來的婢女幫她梳頭。 婢女看著她側臉問:「噯,我們仔細看過了,昨晚你沒跟將軍洞房?」 水清望著銅鏡的眼神慌了下。 「肯定是將軍不喜歡她。」年紀最小的婢女故意諷刺。 其實下午水清跟樊康在花園裡的舉動,她們全瞧見了,就是因為看見,說話才會夾槍帶棍的。 水清一直不太懂該怎麼跟她們和平相處,明知道自己受了欺負,她還是一樣默默忍受不講話。 年紀最長的婢女項了下同伴,要她少說兩句。「夫人行前再三交代,洞房這事極重要,我不管昨晚你是用什麼理由避過去,總之,今晚上你一定得跟將軍洞房!」 水清忍不住解釋道:「是將軍說,他願意給我多一點時間適應……」 「你以為你是誰啊?!」年紀最小的婢女用力一戳她腦袋。「給你時間適應,你真以為你那麼嬌貴?」 「但是……」 「你少囉嗦。」年紀最小的婢女打斷她。她們幾個受到杜夫人託付,一直把水清當底下人呼喝,口氣沒半點尊重。「反正明一早我們要看見床上有落紅,沒有,你就等著看我們怎麼治你——」 「噓。」年紀最長的婢女突然插話。「有人過來了。」 是樊康。他在全秀陪同下,提著燈籠回房了。 三名婢女一見樊康,乖得就跟小羊一樣。 「你們都下去吧。」樊康揮揮手支退旁人。 門一合上,他回頭望著身著銀緞裡裳的水清,她散著黑髮襯著她柔皙的臉龐,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房裡好香。」 剛才洗過澡,婢女在她手臂腿上抹了不少香膏,說是禦史夫人吩咐的。 「味道太嗆了?」她嗅嗅手臂。 「不,很好聞。」他拉開椅子坐下,同時拉近她過來,臉埋進她衣襟深吸了口氣。 如此剛毅、宛如山一般堅實的男人,在她面前卻像個孩子一樣,毫不保留地露出撒嬌的表情。 她望著他低垂的頭,心裡一股柔情湧上。 「大人……」 他抬起頭。「叫我子牧。」子牧是樊康的字,只有少數與他極親近的人,他才肯讓他們這樣喚他。 水清當然知道他要她改口的用意。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