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情系勇將軍 | 上頁 下頁


  但婢女們的牢騷還沒發完。

  年紀最小的婢女斜瞪著仍穿著霞帔的水清。「告訴你,將軍府裡的人不清楚你底細,我們幾個可是清清楚楚。再幾天我們會跟著車隊回玉河鎮,你最好快想辦法弄清楚將軍府的規矩,到時出了差錯你被趕出去,就別怪我們沒事先提醒你。」

  水清聽得身子一縮,假扮冠梅這一個月她老是挨駡,婢女們總嫌她不夠大方得體,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我知道了……」

  但婢女還是不滿意。「你就這副小媳婦表情討人厭,老是垂著臉不知在想什麼,哪有一點小姐樣子,找我扮還比你稱頭上幾分……」

  「好了好了,少說廢話。」其中一婢女拉開水清。「剛才大人吩咐要把她衣服換了,我們弄一弄出去了。」

  說完,三名婢女團團圍住水清,在她身上又戳又拔,動作雖不客氣,最後還是幫她換好了衣裳,也重新綰好了頭髮。

  婢女一掐水清腰際提醒她注意。「重頭戲是晚上的洞房,你可別在這時候出紕漏,將軍位高權大,可不是咱們一般小老百姓得罪得了,你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水清聲音幾不可聞。

  「你看——」年紀最小的婢女窮跺腳。「老這副死德行,看了我真想一巴掌賞過去。」

  「噯,別忘記人家可是將軍夫人……」

  「我呸!」婢女啐一口。

  「好了好了,走了。」

  一陣吵吵嚷嚷,婢女們終於甘願離去。

  直到房門關起,水清僵直的背脊才整個垮下。

  怎麼辦?鏡裡回視她的眼眸既慌張又空洞,雖然她這會兒穿著滑不膩手的錦衣,頭上插著的珠簪也是以往沒戴過的昂貴精巧,但映在銅鏡裡的蒼白臉頰,卻無一絲新嫁娘的歡欣。

  她很清楚,她現在享有的一切,包括珠簪和錦衣,全是沖著她假扮的身分而來。

  從現在開始她得要記得,她是杜冠梅,是杜家繡坊的千金之軀,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水清。

  只是假扮成冠梅,她好懷疑,自己真有辦法假扮一輩子?

  想到未知的將來,想到相隔千里的娘,水清多想有個人能告訴她,她今後,該如何是好?

  因為前來賀喜的人多,庭前幾十桌宴席自晌午一路吃到了晚上,還有批人賴著不走,直吵著要鬧洞房,看新娘。

  府裡傭人被煩得受不了,只好向留宿府內的禦史夫人——樊湘芩求援。

  「管他們去。」正在客房重新梳妝的樊湘芩一睨。「反正那幾個人也就那麼點膽,要不是知道樊康腳不舒服不方便見客,他們哪敢在外邊吵嚷?」

  「但是……」管事的徐伯還有話想說。

  樊湘芩手一揮擋下了。「要不你回答他們,將軍已經跟他的小娘子同床睡去了,看他們還鬧不鬧洞房?」

  徐伯聽懂了,惡人還需惡人治。在朝廷,樊康討厭吵雜、不講情面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連皇上下令,他也常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擋了回去。

  「小的知道了。」徐伯一彎身正要退下,又被樊湘芩一句喊了回來。

  「等一等——」樊湘芩轉過身來。「樊康人呢?」

  徐伯想了下。「剛才看還在書齋那兒 」

  她就知道!樊湘芩將梳子重重一擱,拉著貼身丫鬟到書齋趕人去了。

  樊康這廂,正和姊夫白應然商討軍中大事。白應然年紀三十有七,生得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當初貴為禦史的白應然上樊家求親,樊康還覺得難以置信,以白應然條件,怎麼會看上他那個好動又貪玩的姊姊?

  不過婚後證明,個性活跳莽撞的樊湘芩配上溫柔敦厚的白應然,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樊湘芩一沖進書齋,指著兩個大男人鼻頭便罵道:「你們給我說清楚,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們還杵在這裡不回房?」

  穿著銀灰長袍的白應然接話:「是皇上囑咐我來問問樊康意見。」

  今兒一大早的婚禮白應然還在宮中,沒趕上。早朝後皇上召他進禦書房,向他詢問樊康的傷勢,並且托他捎來訊息,要樊康幫忙想想如何處置。

  晚膳後兩人關門細商,竟也聊到了這時辰。

  「你不要跟我說宮裡的事,重點是你——」樊湘芩一揮衣袖,轉向自個兒弟弟。「你忘記你今天是什麼身分啦?」

  他當然知道。樊康皺眉。「我今晚不打算回房。」

  「不准。」樊湘芩跺腳。「你今晚無論如何一定要給我回去洞房。」

  「大姊。」樊康還想跟她講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腳傷著,你說我這個樣子——」能做什麼啊?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樊湘芩早準備好了。她開門接過婢女手上的包袱,回頭往弟弟桌上一放。「腳傷嚴重是吧?我這兒備有圖數本,大可供你照本宣科。」

  白應然突然「噗」地笑出聲。瞧他的表情,似乎已經知道包袱裡包了什麼東西。

  大姊到底在說什麼?樊康解開包袱,裡頭就像樊湘芩說的,是幾本灰撲撲的畫,他翻開一看,嚇了一大跳。

  裡頭竟是一張張香豔至極的春宮圖,而且全是些男人無須屈著腿就能交合的姿勢。

  樊康趕忙將書合上。

  「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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