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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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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滴滴,暫住在曹府的夏母全看在眼裡。她總也是歎,若當年夫婿把持住自己,繼續和曹家交好,現今的曹震跟夏雲,不也是一段佳話? 只能怪天意弄人。 不過四天,健壯的他一下瘦了一大圈。當然,躺在床上的人兒也是。本就不大的巴掌臉,更是瘦削了。曹震看著看著,每每都要擔心,她會不會就這樣躺著躺著,人就從被窩裡頭消失不見了? 她醒來那晚,曹震正躺在軟榻上,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 他知道她身子火力不旺,怕冷,尤其兩隻手,更是冷得讓人心驚。每到夜裡,他總要焐暖了她的手,才會安心睡下。 也因為這樣,當她的手輕輕一抽,他立刻醒來。 「雲兒?」他睜著通紅的雙眼細看,只見她長睫微顫,似有醒來的跡象。 「來人!」他轉頭大喊。「蟠桃,快去請夏夫人過來,雲兒醒了!」 睡在邊間的蟠桃聽見,也顧不得穿鞋,一骨碌從床上跳下,趕著去報喜訊。 沒一會兒,大夥兒全擠在曹震房間。 「雲兒,是娘,你要是聽見就動一動手指,或眨個眼睛……」夏母緊握著女兒的手,雙眼濕紅地喚著。 夏雲其實醒了,只是胸口疼到不行,四肢就像被一塊大石壓住,擠不出半點力氣回應。 勉強到極點,只能化做眼淚。她好開心聽見娘的聲音,也知道定是曹震找娘過來的。她好想娘,好想快點睜眼看一看娘的臉。 「你真的醒了——啊!」夏母回頭拉來曹震。「快跟她說說話,讓她安心。」 「雲兒……」曹震張開嘴巴,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一聽見他的聲音,兩滴淚又從她眼角滾落。 他還好嗎? 曹震俯下身輕擦去她的眼淚。 「別哭……」他嘴上這麼說,自己的眼淚卻掉個不停。 瞧見這一幕,夏母悄悄起身,招了招手,要大夥兒全部退下。 「謝天謝地,老天爺待我不薄,總算沒把你招了回去。」他執起她的手吻著。 她眼睛雖然張不開,但指尖猶能感覺到濕意。 她一下明瞭,那是他的眼淚。 別哭——揣著想幫他揩淚的意念,她指尖輕輕一顫。 他捧著她手揉擦自己的臉,兩人心意相通,雖然她說不出口,但他全都知道。 「我是喜極而泣……你不知道,你昏過去這幾天,我每天晚上不斷作著惡夢,全是你撲到我面前幫我挨下那一刀的畫面,在夢裡你流了好多血,像永遠都止不住一樣……」 他呢呢喃喃地,把積累了四天的心焦與恐懼,還有愛意,一口氣說了出來。他要彌補沒適時表露心意的過錯,不管夏雲能聽進多少,至少在她還沒昏過去之前,他要她知道,他喜歡她,他要娶她為妻。 「對不起,我太執著要報仇,才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頭。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認為我們倆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只是我被仇恨蒙了心眼,越是覺得我們適合,就越想找你麻煩、惹你難過。」 夏雲模模糊糊地聽著,想起過去兩人針鋒相對的情景,倒也興起一股歡喜冤家的甜蜜。 人家說不是冤家不聚首,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好希望快點醒來啊,我想快點瞧瞧曹震的臉——意識再次飛散之前,她向老天爺祈求,同時耳畔響起曹震的聲音。 「雲兒,你聽見了嗎?我要娶你為妻,用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迎你進我曹家門——」 聽見了。 雖然答不出話,可她柔白的臉上,悄悄綻了抹笑。 經過大夫仔細的調養,夏雲的身子總算一日日轉好。從只能半坐在床上,到能下床走動,總共花了三個月時間。 雖然她胸上的疤痕再也消不了,但對曹震來說,能夠見她再望著自己笑,已是世上頂頂幸福的事。 計家那頭,終也在黃道吉日把女兒嫁出門去。成親當日,曹震曾上曹新家祝賀,遠遠瞧見計倫,他非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回頭一見曹震,計倫笑容頓失。「怎麼樣?」打從誤傷了夏雲,計倫一顆心便揣著,隨時等著曹震過來興師問罪。 沒想到竟然不是! 「我是來道歉的。」曹震誠摯地說:「也是來請教,你認為我該不該擇日登門拜訪,把瞞住的真相老老實實向令尊稟明?」 計倫嚇了一大跳,他並非無理之人,只是上次喝醉酒,加上生氣,才會做出荒唐至極的舉動。 這件事計倫沒膽跟他爹娘稟明,一直埋在心裡,壓得他內疚極了。 今日聽見曹震的道歉,他汗顏地反省,自己竟沒想到過去跟夏雲說上一句對不起。 「算了。」計倫擺擺雙手。「想不到真被你說中了,我妹妹跟妹婿,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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