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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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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那酒哪能喝啊?」江叔連連搖頭。「四爺,您可折煞劉大人了。」 「是是是,我認錯,我在這兒跟劉大人賠不是。」寧獨齋舉杯一敬。「我只是覺得話說再多,比不過親嘗一口。大夥兒沒瞧,大人一喝就知道金家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劉大人一副心有餘悸模樣。「釀酒憑的是人品,人品不佳者,釀出來的酒自也不會好哪兒去。若真要說喝死人,金家的酒才是,我嘴剛碰到就趕緊吐了出來。」 「所以說時家的酒好,憑的就是釀酒大有人品。」寧獨齋舉杯望著恬兒。「時小姐,我敬你一杯。」 「四爺謬贊。」恬兒謙著,但還是喝光了杯裡的酒。 「噯。」劉大人放下筷子。「四爺,時小姐,劉某得到一個消息——你倆什麼時候請我們大夥兒喝喜酒?」 寧獨齋望著恬兒一笑。「正好劉大人在這兒。我向大夥兒公佈一項喜訊,我跟恬兒即將完婚。」他把兩人商量好的事兒說個清楚明白。 釀工們一聽今後他們倆會在寧家堡和時家兩地輪住,全都開心得不得了! 這樣一來,小姐的幸福顧著了,酒窖的命脈山保住了! 「四爺,時小姐,還真恭喜你們!」劉大人舉杯。「到時我一定上寧家堡喝這杯喜酒!」 「我就怕劉大人沒空來!」寧獨齋仰頭一飲而而盡。 一旁的恬兒甜甜地笑著,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能在這敞廳接受大家的祝賀。她本以為自己得力了這個家孤老終生的。沒想到老天爺有旁的主意。還幫她送來她六年前就偷偷戀慕著的男人。 寧獨齋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放下酒杯時,還看著她眨了下眼睛。 看得出來他很開心。 「來來來,我們大夥兒一起敬四爺,還有小姐。」江叔站起來喊。「我們窖裡能有今天,全靠他們兩位!」 「還有劉大人。還有嫂嫂。」恬兒回敬的時候,不忘提起他倆。 「對對對,都要敬!都要敬!」江叔連喝了好幾杯酒。「今大真是太開心了,肯定要來個不酢不歸!」 「沒錯,不醉不歸!」 大夥兒高舉的酒杯,在半空中同時碰上。 「幹!」 七天后,寧可老人壽辰當日,中堂庭上擺足了四頂大花轎,寧家四位爺——千歲、夢仙、離苦與獨齋,各牽著自個兒找來的媳婦兒——花桃、袁雨露、唐靈跟時恬兒。徐徐走上廳堂,敬拜大地跟高堂。 穿著錦袍一臉喜色的寧可老人自開始便笑不攏嘴,他一輩子最記掛的就這四位徒弟,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自立,現在還都娶了親,眸底那抹孤寂也被柔情代替,他眼角突然有些濕了——但那是欣喜的眼淚。 寧可老人心想,他一個老人無能教會他們的信賴、責任,還有愛,他們靠著自己尋到了。 正午過後,一戲班在庭中搭上,三爺甯離苦找來的名角在偌大臺上唱起了(玉簪記),底下一張張圓桌上坐滿看戲吃宴的堡民。戲裡的陳妙常一露臉,大夥兒群起叫好。 為了慶賀師父壽辰,今天同是新郎倌的甯獨齋還是卷起衣袖做了幾道拿手菜,同是新嫁娘的恬兒也準備了道碧玉匏瓜孝敬師父。 寧可老人一吃,連連贊好。「獨齋,這回你可有口福啦,你媳婦兒不但會釀酒,手藝也是一等一!」 寧獨齋一睇身旁的恬兒,一副有妻萬事足的滿意。 「師父不公平——」一副苦樣怒地喊:「光誇師弟不誇我,我可也是費了千辛萬苦才找來名角劉暉古唱戲!」 「庭上就獨你沒資格說嘴。」寧可老人硬塞了一口脆鱔進三徒兒嘴裡。「從小到大就你最貪玩多事,若不是唐靈不嫌棄,我還真擔心你得打光棍一輩子。」 唐靈一望撓頭抓耳的夫婿,掩嘴偷笑。「師父,您就別再調侃他了。」 「是啊。」大師兄,人喚「一爺」的甯千歲,看著剛成了自個兒妻子的花桃說:「我跟花桃所以能遇上,還是承三師弟貪玩的脾性,師父您就看在這點,少叨念他一回。」 「沒錯沒錯,」甯離苦得意了。「今天就大師兄說的這句話最動聽!」 一旁的二師兄甯夢仙望著四師弟。「真是風水輪流轉,先前我跟雨露一塊,還有個人氣虎虎吵著說他不承認、不接受——不知他這會兒怎麼說啊?」 「夢仙。」袁雨露嬌瞪一眼。「都多久的事了——」 「嫂子別怪二師兄,那件事確實是獨齋理虧。」寧獨齋早知道二師兄會乘機挖苦,無所謂,反正他這會兒知道,心底安住著人的踏實,實在太美、太好了。 難怪向來冷靜的二師兄會意亂情迷,感覺像變了個人似。 嘗過個中滋味的他,總算明瞭了。 他朝恬兒看了一眼,兩人極有默契,他手才剛剛碰到她的,她便反手握緊。 她湊在他耳邊問:「你做了什麼?二師兄為什麼那麼說你?」 「故事很長。」他瞅著她微笑,已經開始期待兩人往後的日子。 「找個空暇,我再慢慢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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