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女兒醉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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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兒搖頭。自接下大酋職司,她便斷了婚嫁的想望。不是看不起外邊男人,而是她很清楚自己能耐。醉心釀酒的她,對一般大家閨秀擅做的事,根本不在行。 像縫衣繡補之類的針黹工作,她沒時間也沒興趣;琴棋書畫,她擅長的只有讀書一樣。至於廚藝,是啦。她是比尋常姑娘精了一些,但因為忙著釀酒,她難得騰出時間進灶房。 「說了不怕四爺笑,別看恬兒在窖裡呼風喚雨,就以為我事事能幹。恬兒沒看起來的厲害。我真正懂的,也只有釀酒一樣,出了這酒窖,我連外邊姑娘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真的,願意且膽敢娶我進門的公子少爺,百個還找不出一個。」 寧獨齋挑眉。他又在她身上發現一樣別人沒有的優點——老實。不會半點花樣就把自己說得跟大一樣高。 她真的是奇葩。他難得對女人起了佩服,她算是頭一個。 「你和我以為的十八歲姑娘完全不一樣,不,就算是男人,也沒幾個有膽承認自己的缺點。」 她輕輕搖了搖頭,回道:「我哪有什麼特別?我只是知道,我的那些缺點不會因為我不承認而消失不見——而且,四爺不是外人。」 她最後這句話說進了寧獨齋心坎。對女子懷著芥蒂的他,頭回願意承認,世間女子,不同是他想的那模樣。 或許仍有少數幾個——就像眼前的她,值得他信任、交往。 「既然你說我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你得多找個人來幫忙,你一個人,對付不了金家那幫人。」 她洩氣一歎,這事她比誰都要清楚。「您知道要找這個人有多難?他不但得有擔當,有能力對付金家老爺,而且還得有肚量,容我不讓他插手酒窖的工作——」 說著說著,她心裡浮現一個人選,就是他——寧獨齋。 可他先前說了。要他統管可以,前提得先摘下時家招牌,掛上他寧家堡大旗。 想想也對,他跟她非親非故,怎麼可能老幫她處理金家的問題。 不到行不得已,她不願走上這一步。她心底還是懷有希望,希望時家招牌,能在她手上傳承下去。 見她一臉失望,他心又軟了。「這樣吧,在陳大人收回封令之前,金家我暫時幫你擋著,這段時間你可以安心釀酒。同時想一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您願意?」她一臉驚喜。 他淡淡地點頭。要是不願意。他不會說出口。 「不過我話說在前頭,要我暫管,就得按我規矩行事。明兒一早你得跟所有人講明,我在的時候,鋪子裡大小事全得經過我同意。」 「當然!」只要他願意出手,不管他要求什麼她都接受。「還有什麼其他吩咐,四爺儘管說。」 寧獨齋想了一想。對他而言,心懷不軌的金家只是個小麻煩,根本不是他對手,難纏的是官府。「暫時沒了,我下午寫了封信託人送上京了,俗話說惡人還需惡人治,官人也一樣,我想不久就會有好消息。」 「多謝四爺。」說時,她曲膝欲拜。 甯獨齋連忙仲手。「別這樣——」 可他手一碰上她,一股微妙悸動竄過兩人心窩。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股赧紅悄悄浮上她臉頰。他看見了,心裡又起了想觸碰她的衝動。 他目光落至她微微噘起的濕潤小嘴上,一陣心猿意馬,腦子全是她紅潤小嘴的滋味。 不知那小嘴嘗起來,會不會比花蜜還香? 垂頭不語的她表情同樣驚羞。她很清楚自己身體的反應——打從再見他,她眼睛腦袋總不時繞著他轉,臉頰也老是紅通通,像犯了病一樣。 我到底是怎麼了——她抬頭偷看他一眼,正好被他逮著。 他眼睛,始終盯著她不放。 「那個……」心裡一慌,她難得結巴。「時候不早了,四爺您趕了幾天路,一定覺得累了。」 「還好。」理當他應該順著她話,乖乖回房休息才對,可他偏不這麼做。只因還想多看她一會兒。 她大眼一眨,忽然不知怎麼接話。 「你呢?」他目光停在她微黑的眼眶下。「累了?」 知道他在看什麼,她羞怯地摸摸自己臉頰,說道:「——有點。」 「走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不用了。」她哪好意思。「我房間不遠,幾步路就到了,您也累了一天——」 「就是因為不遠才更要送。」他不由分說。 見他堅持,恬兒不再辯駁,領著他離開酒窖。 行不過片刻,兩人穿過鏤空的月亮門,恬兒廂房就在樹蔭後方。 一彎明月,高掛在黑絨般的天上,渾身沐著銀光的她,娉婷地像朵初綻的白荷,教人移不開眼。 「到了。」她停步轉身,柔情似水地微笑。「四爺快回房休息吧。」 他望著不到肩高的她。留戀不舍地點點頭。「明早見。」 她雙目掃過他俊挺的面容,同樣戀戀不捨地說:「明早見。」 隔天一早,大際剛透出點光亮,酒窖已開始忙活了。恬兒一向起得早,釀上們剛捧出木桶子清洗,她已經包好頭巾。一個一個和釀工們招呼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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