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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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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宮殘月朝阿狼一使眼色,後者一晃身便躲進草叢等待,至於他,則是抱緊天音,帶著她縱身躍上樹梢,接著貼在她耳邊說:「看清楚底下狀況後,我們再進去。」 這還是天音頭回自頂上往下眺望,立定的當時,還摸不清楚東南西北;宮殘月則不。他一站上高處,瞬間便識出了天音屋子方向,只見他表情倏地擰緊。他們竟然—— 「怎樣,你瞧見了麼?」天音瞥了他一眼,直覺想順著他視線窺望,可宮殘月卻突然捂住她臉。「怎麼啦?」她詫異驚問。 「別看。」宮殘月不忍心見她受到打擊,天音的小屋,早已被那群人毀壞殆盡,舉凡菜園、牆垣、桌椅,全都變成了一堆破片。更過分的是,他們競還在破裂的大門上頭,用紅漆寫了個大大的「淫」字! 「殘月,快把手拿開!」天音不由分說拂開宮殘月掌心,當她瞧清底下情狀,驀地驚喊出聲。她的屋子!他們怎麼能夠這麼做…… 「對不起……」宮殘月緊環住天音身體,將一切禍事全歸在自己頭上。若不是因為他,天音的房子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們真的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天音悲痛欲絕地落下淚來。那屋子充滿了她與爹娘的回憶,而他們就這樣不由分說,一舉將它給毀掉! 見天音傷心,宮殘月心裡也充滿了自責。「早知我就把劍給了他們。」 「不可以給!」天音猛地抹掉頰上的眼淚,表情堅定異常。「那劍是你輿小屋老人的約定,我爹說過,大丈夫一諾千金,說到就要做到。況且,我不認為那幫人拿了劍之後便會放我們干休,說什麼替天行道,他們根本就是一群卑劣小人!」 「謝謝你。」宮殘月心疼地摟緊她。 「謝什麼?」天音瞥了他一眼。 「謝你如此明事理。」 被他這麼慎重其事的道謝,天音終於忍不住破涕而笑。「只有你會為了這種事情道謝。既然房子被毀了就算了,好在我先前沒告訴他們還有個山洞,走吧!我想到裡頭去找些東西。」 天音自山洞裡取走的,不過就幾件舊衫,還有她爹生前用來碾藥的研缽與研棒。她將這些東西用大布巾結實紮起,宮殘月順手接了過來。 「走了?」 天音回頭朝山洞一拜,默默地在心裡和爹娘道別之後,這才挽著宮殘月的手,輕點了下頭。 「走吧。」 當天下午,兩人揮別阿狼,來到位於折枝嶺山腳下的城鎮。兩人是為著明天一大早的市集來的。先前天音幫宮殘月修改的幾件衣裳,早已被那幫歹人毀壞殆盡,所以天音想趁上路前,幫他準備兩、三套衣裳。 宮殘月一進到鎮中,神情動作就變得異常僵硬。天音體貼他不擅與人相處的個性,凡需要與人接觸的事,都由她出面商議。 「要住房?沒問題沒問題,就不知客倌您倆是要一間房,還是……」店小二望著兩人發問。 「一問就好。還有,麻煩幫我們準備一點麵食跟小菜,我們要在房裡吃飯。」 天音打賞的時候,店小二突然要天音到旁邊說話。「裡頭那公子,跟姑娘您是什麼關係?」 天音黑瞳一溜,朝他展顏一笑。「我是他甫新婚的妻子。」 「是啊!」店小二嘖了兩聲,一臉可惜地轉身走了。 雖然不知店小二拉天音到一旁說些什麼,但擅于觀察的宮殘月,早已從店小二狐疑的表情中猜出他腦中想法。像天音這麼美的姑娘,怎麼會嫁給像他一般陰沈詭異,讓人一見就全身發毛的男子?! 宮殘月轉頭一瞧床邊銅鏡,裡頭映照出他黝黑冷酷的面容。 也難怪店小二會視他若瘟神,宮殘月心想.應當說,任何稍具理智的人,都會聰明地選擇與他保持距離。 可天音卻不。她一轉頭瞧見宮殘月表情,就知他心底定又在想些不好的事情了。 「你瞧瞧你,眉頭鎖得這麼緊。」 一隻小手輕輕觸上宮殘月眉心,宮殘月低頭,望著天音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對,就是這樣,要多笑。」天音拉轉宮殘月身子要他瞧瞧銅鏡裡的自己。「你笑起來的樣子多俊,明明是個好看得緊的男人。」 「我好看?」宮殘月皺眉反問。 「你不知道?」天音驚訝地看著他。「天呐!你自個兒瞧瞧,濃眉大眼、方顎薄唇,再加上一管挺直的鼻樑,別去在乎剛才店小二的表情,在我眼裡,就算百多個他加起來也不及一個你。」 宮殘月搖頭,哪有她說得那麼誇張!「我不在乎他想法,我只怕會委屈了你。」 又來了!天音手插腰佯怒的瞪看著他。「我先前不是說過,你再說一句你不好,我就要生氣了?」 「是,我知道了。」宮殘月笑。 「知道最好。」天音伸手將他身上的包袱取下,然後轉身,自銅盆裡擰了條布巾給他。「擦擦手臉,等會兒應該就可以吃飯了。」 隔天天一亮,店小二便送來簡單粥菜,兩人在房裡用完早膳後,便相偕朝一條街遠的市集走去。 一踏進市集,宮殘月眉心立刻聳了起來。天音偷偷碰了碰他的手,宮殘月看了她一眼。 「怎麼?」 「我們不會在裡面耽擱太久,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擔心,我只是不習慣人多的地方——」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已有數十名街客,自街頭巷尾、扶老攜幼地走出。宮殘月冷眼瞧著眾人歡欣的笑臉,他實在搞不懂這樣人擠人,到底有何樂趣? 賣餛飩的小攤上擠滿了客人,說實在天音不餓,但那股芹菜味兒一入鼻間,仍讓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想吃麼?」宮殘月順著她目光望去。 「才剛吃飽飯呢!」天音笑了一聲。「只是那香味讓我想到一些事,我娘生前最愛吃餛飩,她老說下在湯裡的餛飩皮,輕飄飄活像仙女身上的彩衣,然後我爹就會笑我娘又犯傻了。」 宮殘月喜歡瞧天音說起她家人時的表情,有種孩子氣的天真爛漫;為了想多瞧一些,他順著話往下問:「你爹跟你娘感情很好?」 「嗯。」天音一邊回答一邊往前走。「他們是我見過感情最好的一對,雖然我爹會取笑我娘,可是我爹看著我娘的眼睛,總是笑眯眯的。像剛才我提的餛飩,我爹知道我娘愛吃,所以一在山上定居,他馬上找了個廚子學了包餛飩的技巧。每回他進城賣藥,回家包袱裡總少不了幾斤麵粉。」 所謂「君子遠庖廚」,在天音那個年代,還沒幾個男人肯進廚房做羹湯。天音幾句話即勾出了唐父溫柔的形象,宮殘月恍然明白,原來天音的善良溫柔,是其來有自。 「那你呢?」他突然問道 「什麼?」天音不解地看著他。 「你喜歡什麼東西?」 「問那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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