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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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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晉面帶遲疑地看著他的動作。半晌,他才鬆開老夫人手臂,一把搶走冉默風手中的寶劍。 隨後伍晉一個縱身,人與集靈劍,一下從冉默風眼前消失。但他眸子裡,完全沒有一絲對劍的眷戀不舍,他只急著要救娘,與他心愛的小寒兒。 「為什麼?」葉寒醒來後知道他把劍給了那壞人,忍不住追問。 冉默風先檢查確定葉寒已經喝光廚娘熬來的湯藥,這才慢條斯理地答她! 「回蘇州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集靈劍名稱的那個靈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寒眉頭一皺。「那劍名跟你送人家劍有關麼?」 「你到底要不要聽?」冉默風瞪她。 葉寒呵呵笑了兩聲,捂著嘴點了點頭。 「所謂靈,即為魂,講更白一點就是人心裡的七情六欲,我想到這時突然想起師父的教誨,他要我摒除七情六欲,一生為劍而活,所以我上天山尋找寶劍,來證實我的武學造詣已到達頂峰。想來也好笑,集靈劍實為一把心之劍,而我這個持有者,卻為了得到它,拋棄了我的心。」 「不對不對,你怎麼會是個沒有心的人!」葉寒連連搖頭。在她眼中,他一直是個溫柔細心的人啊! 「我是,在遇上你之前我的確是,我的眼中只有我自己。菱兒、我娘、冉府,甚至當時仍是阿寒的你,我都沒放在眼裡。」 他這麼說一說葉寒回想起來了,他們倆第一次遇見,冉默風的確冷得像塊冰。 「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些什麼,可是我還是覺得集靈劍很珍貴,我聽那個壞人說,要拿那把劍,要走很遠很遠的路、要爬很高很高的山,很不容易的——」 瞧葉寒擠眉弄眼依依不捨的模樣,冉默風忍不住笑了。 「那些都不重要。」他將頭湊在葉寒臉前,親愛地蹭蹭她鼻尖。「走了一圈我才發現,人生最重要的只有一點,就是把自己的心,好好地留在身邊……」 半月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在方管事宏亮的宣告聲中,身穿豔紅霞帔、頭戴珠玉鳳冠的葉寒,被一群婢女簇擁著走進新房,屁股剛坐在床上,葉寒便伸手想要摘下頭上幾斤重的頭冠,小蘭一見,急忙出聲阻止。 「不能摘。」 「可是很重啊!」頭罩在紅緞布裡的葉寒悶聲抗議。 「重也得忍耐!」小蘭「帕啪」兩聲將葉寒雙手握在手心,硬是按住不讓她手伸起。「你可不想在大喜之日頭一天,就落了一個不吉利的兆頭。」 自半月前葉寒挺身救了老夫人,小蘭便不再排擠葉寒,不再當她是貪圖榮華富貴的虛榮女子,願意對葉寒拿出誠心,開始以少主母身分待她。 而葉寒這邊,也因為小蘭的真誠,一下多了好幾個可以跟她們討論姑娘私事的夥伴,尤其在梳裝打扮、刺繡堂規這幾方面。自小跟在老夫人身邊的小蘭可幫了葉寒許多忙,讓她在極短時間內,學到了該怎麼以冉府少夫人身分與下人應對。 不過話說回來,她什麼都可以習慣,就頭上戴著滿頭珠翠這事,她就是沒法子適應,尤其這會兒她頭上,還頂了五斤重的鳳冠,真是快壓死人了! 「到底還要我等多久——」葉寒哀叫著,臉被掩在紅布底下的她猛吹大氣。 「沒那麼快,我剛才瞧外頭來了好多客人,少爺一桌一桌敬,不弄個半個時辰怎麼走得了人——」 小蘭話方說完,新房大門突然被人給推開,她一見來人頓時驚呼;「少爺?!」 「萬歲!」臉仍被紅布蓋住的葉寒開心大叫。 冉默風手指小蘭要他們退場,小蘭搖著頭一邊辯解:「我還不能走,桌上那甜湯還沒——」 「我們會喝。」冉默風已開始動手推人。 「但我還得在一旁說許多吉祥話,那個早生貴——」小蘭話還沒說完,廂房門已當她臉關上。 終於清靜了! 冉默風一個旋身來到床邊,以綁著紅帶子的秤桿挑起紅布。 葉寒視線一清,她二話不說即刻摘了鳳冠,往桌上一放。 「垂死我了、重死我了。」葉寒一邊抱怨一邊心想,好在小蘭不在,要不她方才那話被她聽著,鐵定又會捱罵! 「瞧你熱得滿頭汗。」冉默風伸手幫她拭著額上汗滴。 葉寒看著他扮了個可愛的鬼臉。「還說呢!我剛才聽小蘭說你半個時辰之後才會進來,眼淚差點沒掉下來。」然後她手指自己脖子,撒嬌地要冉默風捏捏。「我脖子好痛——」 「辛苦你了。」他依言幫她揉著。 葉寒微笑地抬起頭來,忽地瞧見冉默風頭上仍戴著禮帽,心想他一定也覺得不舒服,便伸手幫他脫去。 她的動作是那麼的溫柔,一直垂眸望著她的冉默風,眸色不由得深了。 他抬手輕撫她臉頰。一邊心疼地說著:「幾天不見,你變瘦了……」 「還說我呢!」葉寒小嘴兒一嘟,也依樣撫著他臉頰。「你還不是一樣,才幾日不見,你看你下巴都瘦尖出來了——」 依循古禮,大喜之日前十天新人兩個不得相見,怕壞了吉兆。廚娘知道葉寒與冉默風時常在夜裡私會,便自動領了夜裡看顧葉寒的責任;白天換小蘭盯梢,兩人通力合作,根本就是在防賊。 小兩口自認識開始,還沒嘗過一天不見面,這一回可真飽嘗了相思苦,現下終於如願相見,當然是一秒鐘也不肯浪費。 冉默風幫葉寒將身上厚重霞帔脫去,正要伸手解開身上蟒袍,葉寒卻突然起身,將他手指按下。 「我來,小蘭教了我許多事,我想從今天開始試著做。」 方鬆開蟒袍上衣帶,赫然發現她先前縫送他的荷包,就被他貼身收在心窩處。葉寒微笑地將荷包取下,隨後推他坐在床榻,之後再幫他脫去腳上鞋襪,然後鬆開他發,一綹一綹拿著木梳細心地梳著…… 她方才做的那些事,先前冉默風曾幫她做過無數、無數次,若不是小蘭說明,葉寒當真不知,原來這世上,沒多少男人肯紆尊降貴地幫女人做這些事。 葉寒微笑地想——從許多細節知悉,他當真是憐惜、疼愛著她的。所以從今以後,葉寒決定要以他妻子的身分,從頭到腳,依樣回報他。 「小蘭教你這些?」 「不只呢!」葉寒放下梳子,然後從後攬著冉默風脖子,親愛地將顎靠在他肩上。「她還教了我許多規矩,她也提醒我,今後我不可以在人前人後叫你風哥,得叫你夫君。」 「獨處的時候可以。」冉默風轉身將葉寒抱進懷裡。「我喜歡聽你叫我風哥,小寒兒。」 「噯。」葉寒微笑地將臉貼在他胸膛,仰著頭撫摸他俊朗的面容。「說真話,我至今還沒聽你喚我一聲娘子……」 「娘子。」 冉默風一叫,葉寒頓時脹紅了俏臉。 「哎呦,好羞噢!該不會以後我每聽你這麼喚我一次,我就臉紅一次吧。」 「那我可要注意,別在男人面前喚你娘子!」他摸摸她燙紅的臉頰。「我才不想讓其它人見你臉紅的樣子。」 「羞羞臉,大醋桶。」葉寒伸手輕刮他臉頰,冉默風隨意一咬便攫住她手指,瞧他舌尖在她指上細吮的模樣,葉寒忍不住啞聲輕喚他名。 「風哥……」 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 冉默風回眸彈出一指,指風拂過,搖曳的燭火咻地熄滅。 他,可一丁點都不想浪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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