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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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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北斗七星中,有一顆星叫的文曲星,代表人科甲功名的命運,考得好的,就是文曲星下凡。也許是我會調教考試生,有人開玩笑給我取了個外號叫摘星手,但願這次中考我能把文曲星摘下來,放在你們的懷裡。」 說罷,台下沒掌聲,一片沉寂,摘星手卻不見任何尷尬,可能是臉上皺紋太多了,如果表情變化不厲害,根本看不出來。 「天哪,搞不好這傢伙是個老年自戀症患者!」假憨憨心底裡暗呼一聲,惡意的想像著。 摘星手乾笑了兩聲接著道:「我們開始我們的第一節語文課吧。」說罷,向整死你示意了一下,整死你會意,悄悄的掩上教室的門走了。 「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評講這次語文期中考試的試卷。我一向不喜歡正向評講,所以,咱們就倒向評講吧,先從這次的考試作文講起。」 摘星手拿出來一遝試卷,讓每組的第一個同學把試卷紛發了下去。 「咦?怎麼沒有我的作文?」老酋問道。 同桌的晃眼李宇春聽見老酋的自言自語,便嘲諷地說道: 「你傻冒啊?你中彩了,你的作文肯定在講臺上,一會摘星手第一個要評的是你的作文,信不信?」 「首先,這次考的是半命題作文,所謂半命題,就是給你一半題目,讓你自己根據你要描寫的內容寫上另一半。這叫半死半活的題目,一半是死的規定,一半是活的發揮,要寫得死去活來。不死,就離開命題跑題了,不活,就發揮不出你的水準。這次考試的題目是《迎接XXX的日子裡》,現在,我選了一篇作文出來,讓作者念一念,然後讓大家點評點評。」 老酋一下就緊張了,他望了晃眼李宇春一眼,覺得她十有八九猜對了。 「請叫趙求思的同學舉手,哦,是你,對,你來念一下你這篇作文吧。」 摘星手對老酋笑了笑說,他笑得很善意,仿佛是在鼓勵他。老酋心想,運氣不錯,這新來的老師還挺喜歡自己的,初來乍到就把自己的作文當範文評講,好兆頭呀。 老酋走到講臺,拿過自己的作文,看了看發現沒打分,感到奇怪。 摘星手見老酋走回座位後看著卷子發呆,禁不住催促道:「趙求思,別愣著了,念吧,別拖拖拉拉的。」 「恩,抱歉。剛才一不小心就想到別處去了。」老酋竭力想要在新老師心裡留一個好的印象。 「《在迎接苦難的日子裡》。」老酋念完題目,清了清嗓子,頓了頓才繼續念到: 卡夫卡,以德語寫作的捷克業餘作家,他從不為出版出名而寫作,正因為他不為任何人寫作,只為抒解自己的靈魂而寫作,他震撼了世人的靈魂,成為20世紀現代主義文學的一代宗師,能與但丁、莎士比亞,歌德比肩而立。 在俗人的眼中,他是終身被苦難燃燒之人。 苦難,何為苦難?是那看不見光明,被割掉了眼,鼻,被針線縫上了嘴,僅能麻木的傾聽?是那只擁有身體的人格?還是那連感受痛苦的權利都無法擁有? 卡夫卡這個名字,在捷克語裡意為寒鴉,被當地人視為不吉祥的鳥。卡夫卡也可譯為苦難,及一切厄運的命。卡夫卡一直被苦難緊裹著。巴金說:「生命是可愛的,但寂寞,寒冷的生,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可他卡夫卡既不在意生的苦難,也不追求死的轟轟烈烈。他的靈魂只是不甘於這麼匆匆的來,默默的去,苦難肆意攪拌著卡夫卡的腦漿,血肉,軀殼,破除它懦弱的外表,要回到那閃電,那暴雨中去! 他腦漿裡鋒利的精神碎片,切割而成一本本攝人心魄的小說《變形記》,《城堡》,《審判》等,不過,這讀得讓人靈魂發冷的奇書,讓世界的荒誕和非理性拼圖成更荒誕更非理性。 卡夫卡的一生,便是苦難的濃縮。他的苦難與常人不同,不來自貧窮,而來自精神的求索和病疼的折磨。他憂鬱的性格,使他對精神的苦難格外敏感,對精神苦難的敏感又使他陷入孤獨,與人隔絕,與愛情隔絕。受苦遠勝於他的人也並非屈指可數,不過,那些不幸的人,已被苦難的泥沼給吞噬,且未做過多的掙扎,如是者,即苦難之最愛了,這樣的苦難,即沒有任何意義的苦難。 那什麼又是有意義的苦難呢?是者,如卡夫卡。他無時無刻不在迎接著苦難,每每有苦難拜訪時,他都很禮貌很紳士的開門,歡迎苦難的光臨,品嘗苦難,把苦難展現開來,描寫苦難的源泉,從而使人們去尋找擺脫人性苦難的路。 他的一生,寫成一部書,絕對是金屬,即使翻不開,也彌漫著悄愴幽邃的氣息。 卡夫卡在苦難中死了,四十一歲就死於肺病。他並不孤單,在他之前也死去了一位苦難的畫家,印象派巨匠梵古。梵古在死前痛苦得用刀片割下了自己的一隻耳朵。他們生前只是默默的業餘作家,貧苦潦倒的畫家,迎接了苦難的折磨又戰勝了苦難,最終,苦難的生命一掃陰暗,像太陽一樣炫彩奪目。 在迎接苦難的日子裡,孕育著天才,造就了巨匠,完善了人生,令後人高山仰止,循著苦難的足跡,去找回世界的光明。 你、我、我們,敢去迎接而不是逃避苦難嗎? 老酋念完了自己的作文,還沉思在自己的作文裡,不知為什麼,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了萬花豆。 「好,趙求思同學,把你手上的作文試卷給我吧。」老酋走到講臺把作文試卷拿交給了摘星手。 「現在,我讓此次作文分數最高的人來點評一下這篇作文。」 摘星手一說完,台下頓時一片譁然,都在心中暗自猜想誰才是這次作文的最高分。 而老酋心中卻是暗自奇怪,摘星手剛才讓自己念作文,難道不是因為欣賞自己的作文? 「羅大壯同學,請你來點評一下。」 果然二老師又得了作文最高分。 二老師站了起來,望著摘星手遲疑了一下說: 「王老師,我不知道誰是卡夫卡,誰是梵古,我怎麼評呢?」 「問得好!」 摘星手用很重的語氣說。 老酋聽在耳裡,覺得怪怪的。 摘星手緊接著說:「好了,現在我們來做一個測試,請班上在此之前知道誰是卡夫卡的舉手。」 台下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幾個人舉手。 摘星手又問:「讀過卡夫卡的小說的同學請舉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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