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看花，站著消逝(43)_唐朝

四十三

　　老酋說：「想初一的八寶粥呢。」

　　「你還惦記著那些兒時破事呀？初一時還真敢傻，你還在回味無窮呀？」假憨憨戲謔地說。

　　這時，滿頭大汗未幹的愣頭青抱著籃球走進教室，想拿了錢準備去買速食麵，看見老酋和假憨憨在聊天，問道：「你倆不吃飯呀？」

　　假憨憨說：「我已經吃了，老酋沒吃卻不想吃了。」

　　「為什麼？」愣頭青疑惑地望著老酋。

　　「呵呵，他正回憶初一時胃液濃于水的往事呢？你說老酋還有胃口嗎？」假憨憨調侃著說。

　　「愣頭青，你別聽他的，我正忙我的事呢。」老酋不以為然。

　　「老酋，你這兩天中午都在寫，寫什麼這麼費勁呀？」愣頭青問。

　　「給文學社寫篇稿子。」

　　「你是出了名的寫手，一篇稿子還弄得這麼費勁？」

　　「這是我初中生涯給文學社寫的最後一篇稿子。這篇稿子交後，我們上了初三的文學社的會員，都要全部退出文學社。」老酋說。

　　「為什麼？」愣頭青又問。

　　假憨憨不等老酋回答就搶著說：

　　「愣頭青，這點破事你都不知道呀，用腳丫子都能想出來，文學社不過是培養點愛好，弄點情調，考試好才是硬道理，初三了，中考在即，萬事讓路，成績第一，情調拜拜。」

　　「就是假憨憨說的原因。千面王要我給文學社最後寫一篇稿子，叫《校服後的青春》，要寫出學生朝氣勃勃的精神，我覺得這標題太正經，像考試作文的標題，寫出來誰看呀，心裡不舒服，就寫成了《校服禁不住個性的亂炫》。寫了一半了。」

　　愣頭青說讓他看看，不等老酋答應就把老酋手中的稿子拿過去了。

　　假憨憨見狀說：「別你一個人看，你念念。」

　　愣頭青看了看稿子，字數不多，就念了起來：

　　現代教學，說的是素質教育，講就的是艱苦樸素，為了培養集體主義情神，避免學生追求外表光鮮，相互攀比外在的美，所以，穿上了統一的校服，理上了統一標準的頭髮。千篇一律，千人同衣，一派千人同心的景象。

　　當下，除了成績，不會讓你有個性炫耀的機會。但是，在青春期無窮的想像力作祟下，任何想扼制青春活力的枷鎖都彷佛一層紙一樣脆弱。滿園春色關不住，千枝紅杏出牆來。

　　無論什麼樣的東西，到了學生那裡，都可以任著個性炫耀。可謂天下沒有不可炫之物。

　　炫鞋子：學校發校服，不發校鞋，學生當然要在這上面好好花點功夫。本來，一雙鞋而已，就用來套在腳上，防止腳氣外漏，有傷風化，污染空氣。就這麼簡單一個事情，只要能用就行了，偏有炫鞋高手，一個個鞋子穿的稀奇古怪，色彩斑斕，引人注目。甚至還有類似於拖鞋的，只不過不露腳趾，上面七零八碎的全是一個一個的小洞，乍一看，很是古怪，不過倒也讓人印象深刻。對炫鞋子沒經驗的人，才會傻兮兮的花大把錢去買名牌，諸如耐克，阿迪之類的。「道上」的「資深者」一般稱呼這種人是還沒混出頭的初炫。

　　炫大鈔：現在學生身上帶錢不是稀罕事，不帶點錢才真稀罕了。身上帶一兩百是常有的。但學校畢竟不是貴族俱樂部，再有錢也是買點零碎而已，隨身多點零錢總是好的，給錢也就不用找了，節約時間。可有些人，就不喜歡零錢，喜歡大鈔，喜歡畫有一個老頭的紅紙片，買條紅領巾一元錢，偏偏要拿出一百元的大鈔，自以為財大氣粗，結果惹來小賣部老闆娘看白癡似的目光。不過這種事還是屢見不鮮。或許，時代的推進，還是少不了這類白癡的。

　　炫名著：雖然學校有針對學生看課外閒書的鐵血政策，被自己喜歡的課外書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也大有人在，雖然幾經磨難，但只要是學生，就沒不看課外書的，小說，雜誌，文集，什麼都看，但有些人偏偏喜歡帶些生澀的哲學書、歷史書和經典文學書，如丹納的《藝術哲學》，更牛的，帶黑格爾的《美學》，認為《三國演義》太通俗，帶的是比《三國演義》更正統的史書《三國志》，越看不懂的越好。其實有的自己根本就不看，只是向別人顯示一下自己的品位多高罷了，有人是專門在班花面前裝模作樣，流覽了一下這屆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書《我的名字叫紅》，然後大呼道：「這瑞典人還寫得不錯！」土耳其作家奧爾罕?帕幕克假如聽到，一定能再創作出一本《我的名字叫從不臉紅》。

　　炫相機：每每學校舉辦活動，如時裝秀，運動會等，這時候，總會有同學帶照相機來，而且，這照相機，還是非好的不帶！否則帶個過時的來豈不是丟臉麼？不過有些老古董級別的，帶來還是可以炫耀一下自己家收藏的歷史是多麼的久遠。一些帶索尼，松下，富士名牌相機的，一炫，沒有預想中的羡慕眼光，反招來抵制日貨的抗日英雄愛國憤青的不屑目光。

　　炫隨身聽：Mp3，Mp4，這些東西，老師是嚴禁帶來學校的，可學生們為了來亮一下自己的Mp3，Mp4，誰還顧得了這麼多？蘋果公司出產的N個G硬碟的ipod機型，動輒兩三千，炫一把又怕被老師沒收，提心吊膽，說實在的，還真會拿錢買罪受。

　　其實炫自己的好東西，原本是人的天性，只是炫錯了時間和地點，炫低了水準和個性，就不成炫了，就只有等著被人涮了。

　　一口氣念完這麼大一篇一千多字的文章，就算是愣頭青口水儲量驚人，也口乾舌燥了，他立刻從抽屜裡拿出一瓶汽水來，大口灌下肚去。

　　假憨憨咳嗽了兩聲說：

　　「這文章寫得還不夠，還有炫校服的你沒寫，有的把名牌商標剪下來，如阿迪、耐克一類，貼在胸口上，成了名牌校服，還有的用圖釘在校服上釘出自己的英文名字的打頭子母，如JJ，MK,HSD。更牛的貼卡通，用彩筆寫上一段花式英文。」

　　愣頭青說：「就是，還有炫手腕的，男的炫手錶，先炫名牌，戴個八九百塊錢的卡西歐BABY，洗碗時故意讓水沖到手錶上，炫耀自己的手錶防水超酷，女的炫手鏈，手環，戴一個就算了嘛，有的女生紅的綠的黃的戴一大串，只有腳上沒戴幾個腳環了，整得像個吉卜賽女郎似的。」

　　老酋聽了哈哈大笑地說：

　　「你們兩個對學校的炫炫族觀察得這麼細呀，好，好，我都添上。」

　　愣頭青和假憨憨禁不住老酋的吹捧，又說起了炫書包的，炫手機的，炫手機掛件的，炫文具盒的，炫筆的，炫香水的，弄得老酋直喊打住，再數下去，老酋就不是寫文章了，得寫一本《中學炫炫族大觀》的書了。

　　「老酋，幫你的腦袋開了這麼多竅，你該請客了吧？我還沒吃午飯呢？」愣頭青說。

　　「請，今天我請客，走，去小賣部，你隨便點。」老酋豪爽的說。

　　「好，我們走吧。」假憨憨催促倆人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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