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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正版西施臉微微一紅,正想說什麼,文豪思先開口了:

  「洪豆豆,你的病全好了呀?聽說你得了白血病,我們可都嚇壞了。」

  萬花豆笑著回答說:

  「還沒好呢,剛化療完一期,星期一還要化療。文麗,大壯也要來嗎?」

  正版西施有點苦哈哈地說:「你想想,他會來嗎?我問過他來不來,他說他對交響樂不是很喜歡。都初三了,哪還有這個心思玩交響樂。」

  「恩,大壯不是很喜歡交響樂,你該勸他來,多聽聽就會有感覺了。」

  萬花豆理解的說。

  老酋不想萬花豆再問下去,不想讓旁邊的文豪思尷尬,連忙說道:

  「快開演了,我們先進去吧。文麗,你們包還沒寄存呢。」

  文麗和文豪思去寄存包了,老酋和萬花豆也和假憨憨趙秋月分開去各自的座位。坐定後萬花豆對老酋說:

  「文麗不喜歡大壯了嗎?」

  老酋說:「文麗還是喜歡大壯吧。問題是大壯喜不喜歡文麗。文豪思好像很喜歡文麗,這次他倆主持初三的英語節,十五個班的同學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俊男美女相配主持節目,不浪漫地會被人想像得很浪漫。」

  「哦。」

  萬花豆聽完,沉思不語。

  演出廳燈光一暗,演出即將開始了,老酋也沉默不語了。

  音樂,在老酋心目中,一直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據說在歐洲,人們在前往觀看交響樂時,都會正正規規的穿上正裝,男的西裝領帶,女的穿晚禮服。這樣的行徑,在大多數國人看來是神經質並且令人難以置信。

  中國的傳統中,看演出不就是聽人演奏音樂和看戲子表演嗎。隨意著裝和吆喝理所當然,過去,中國的國粹京劇在演出時,下面有磕瓜子的,吃小食的,丟面巾的,隨意得很。西方文明進來了,戲子成了藝術家,尊敬才有寧靜。

  舞臺上眾多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人從幕後走上來,在座位上拿起各自的樂器,等各位團員紛紛準備完畢,一位儀態略顯威嚴的西方人走上台來,老酋看了進門時發的節目單介紹,他是柏林交響樂團著名指揮夏.巴道爾。

  隨著他的上臺,台下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掌聲,口哨聲,尖叫聲,不知情者,指不定還以為這是在搞什麼大型婚宴活動。

  這時,老酋往四周略一掃視,發現還有許多位置空著,給大官們留的VIP貴賓座,空著好幾個,多得讓老酋覺得暴殄天物。

  他不由得聯想到,要是劉德華、張學友、周傑倫、維塔斯的演唱會,一定會全場爆滿。

  樂隊指揮夏.巴道爾一揮樂捧,樂聲轟然奏出了2個爆炸性的和絃,貝多芬的第三交響樂《英雄》開始了。

  《莢雄》第一章中,英雄在節奏鮮亮的快板中登場了,氣勢如虹,老酋看見萬花豆的臉上流露著堅毅,在宏大的音樂中嚮往著英雄的堅定步履,音樂燃燒了她。

  當《英雄》的第二章奏起了遲緩的慢板,柔曼哀婉的葬禮進行曲聲聲刺進了萬花豆的心,老酋心也陡然一縮,風蕭蕭兮易水寒,不一會,他看見萬花豆的眼眶中噙著淚水,是為英雄路上後前仆後繼的犧牲哀悼?還是為自己掙扎中的生命哀傷?她不由自主地緊緊地握住老酋的手,她的手冰涼,老酋把另一隻手掌也放在了她的手背上,想捂熱她的手。當第二章最後一聲沉重的歎息結束時,萬花豆仿佛還浸在哀痛中。

  第三章詼諧的快板把萬花豆從壓抑中驚醒過來,曲調輕聲活潑,漸漸在重複中加強,爆發,一次比一次猛烈,直到震撼了整個演出大廳,萬花豆的靈魂隨著由弱到強的音樂從地獄歸來,淚水凝固了,堅毅的臉色重現了,老酋感到萬花豆的冰涼的手掌開始發熱了。

  第四章的極快板中英雄勝利凱旋,連續的變奏如江河奔入大海,壯士歸來,山呼海嘯,老酋感到萬花豆的手舒坦地放鬆了,臉上漾起興奮和微笑,老酋全身的緊張才放鬆下來。

  英雄的歷程是悲壯的,凱旋的生命是輝煌的。

  演奏完貝多芬的《英雄》,上半場結束了。

  中場休息時,萬花豆和老酋走到演出廳外找到了假憨憨和趙秋月。

  「假憨憨,你們把座位換到一起了嗎?」

  老酋很關心地問。

  「換到一起了,甲票換乙票,沒問題的。只是今天的座位太倒楣了。」

  假憨憨一臉晦氣的說。

  「怎麼了?」萬花豆問。

  趙秋月笑了笑說:

  「假憨憨抱怨了好久了,音樂會開始不久,我們背後一個中年人睡得打呼嚕,鼾聲中還夾著鼻涕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右邊一個小妹妹開始打遊戲機,他們父母很生氣,說買了這麼貴的票來薰陶娃娃,結果打遊戲來了。又過了一會,那個當母親的手機又響了,就不停地講電話,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放棄座位,走到最後一排的清靜角落站著聽完的。」

  老酋心裡覺得有點對不起假憨憨和趙秋月。

  他很理解:震撼的藝術,是在絕對寂靜中爆炸出的。遇到喋喋不休的殘缺雜訊,心亂音樂死。

  老酋暗歎了一口氣,實在是無語也,他不禁想起在網上看到的歐洲國家也在公共場所用中文寫上「請勿大聲喧嘩」「請勿隨地吐痰」的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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