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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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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裡的電影還在放著,畫面上一個赤裸身體的人插著翅膀站在視窗,城堡外面暮色蒼黃。 她的胸堅挺,並不大,脖子很細……為了保持鎮定,楊佐羅強迫自己沒有往下面看。 可是還是擋不住地接吻。他們互相摟住脖子,楊佐羅坐在沙發上,而塞寧先是弓著身子夠著他的身體,後來變成坐在他的腿上,口腔因為呼吸急促而寒冷,又因為寒冷而一次又一次地接吻,有幾次牙齒碰撞到了一起,發出堅固的響聲。接吻時,楊佐羅的手在她的身體上遊動。這個時候人都是無法思考的。 塞寧始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像並不享受這過程,只有楊佐羅是瘋狂的。 塞寧癱軟在沙發裡,不動也不說話,楊佐羅出完汗再一停止運動,忽然冷了起來。他才變得清醒。他摸了摸塞寧,發現她渾身滾燙。這時他才知道,她發燒了,而且很高。 楊佐羅手忙腳亂地打開白熾燈的開關,給她穿衣服。她悶白悶白的嘴唇上,有牙印。 這時,他看見了沙發上有暗紅的顏色。他眩暈了好一陣才鎮定下來。他有些恨自己的行為,有些討厭自己對待塞寧的方式,認為自己是那麼自私和殘忍。他頓時覺得塞寧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子,把自己的處女之身交給了楊佐羅這麼一個混蛋。他替她好生惋惜了一會兒。 塞寧被送到醫院時已經迷離,口中喃喃有聲。楊佐羅忙前跑後,又交費用又諮詢醫生,就沒有在意她的囈語。 而囈語,是最會洩露秘密的。 不久,天亮了。 楊佐羅守候在打吊針的塞寧的身邊,一邊握著她沒扎針的手,一邊歪在一旁睡著了。塞寧睜開眼睛,看見被握著的手,看見窗外的明亮天色,有鳥叫聲,還有街道日益嘈雜起來的人聲。床單是白的,牆壁是白的,護士鞋是白的,雲是白的,楊佐羅的眼白是白的。目光最後停留在楊佐羅的臉上。那張總會讓她感覺恍若隔世的臉,那張可以讓她回溯到很多童年時光的臉,那張素白的臉。在她發愣的時候,楊佐羅醒來。將手握得更緊,伏過去親了她的額頭。 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塞寧的身上,攙扶著她,走出醫院。街道上陽光明媚,那種明媚會讓此刻出生的嬰兒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冬天的存在。 塞寧的鞋帶鬆開了,楊佐羅立即彎下腰去幫她綁緊。她一怔,記憶的隧道伸延開來,畫面裡的女孩子穿著素白的連衣裙,男孩子拉著她冰冷的小手帶她去學校的醫務室看病,這時她的鞋帶開了,男孩子彎下腰給她綁了一個蝴蝶結。 再後來,他們長大了一些,女孩子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男孩子和她隔著一段距離走路,他們的表情都很沮喪,而又固執地在有形的距離裡望著彼此。女孩子鞋帶松了,男孩子再也沒有像小時候一樣蹲下幫她系好。他遠遠地站著,看著她自己綁好,然後繼續跟在她身後不遠處…… 系好她鞋帶的楊佐羅站起身來,塞寧的回憶也隨之結束。她看著他的眼睛,不安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他不明白她眼睛裡的憂傷,甚至是眼淚。 他想她是被病痛消磨得疲倦了,身體虛弱,眼睛才會發紅。於是楊佐羅開始咒駡歡城的取暖系統:「他媽的,這個古怪的取暖系統,為何偏在這個重要的冬天裡壞掉,而讓塞寧受涼,這樣糟糕的暖氣不如不安,這樣糟糕的房子不如不住……」 楊佐羅很順理成章地把他想同住的願望說了出來,誰知,塞寧拒絕了。 她的頭還在劇烈地疼著,眼前又隱約出現了陵園的畫面:紀念日,墓地石碑前對著逝者蒼白地哀悼。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來珍珠飯店之前,楊佐羅離開她的房子之後,她一個人去了墓地。3年前的這一天,在歡城最大的醫院裡,她送走了心愛的人。 那個人很疼愛她,照顧她,直到有一天,他知道自己要離開她,於是讓她學會自立。當初她以為他不管她,自己系好鞋帶之後心裡淒涼過好一陣子。若干年後,她才懂得他意味深長的愛。那份愛賦予她力量,讓她堅強,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當愛變成一種信仰,未嘗不過如此。 那些不能忘記的記憶一再湧現,所以她沒有答應楊佐羅同居,她只是想考慮清楚自己的處境。 迷離的回憶與現實交錯中,她感覺到自己有可能錯了。為了不讓錯誤愈演愈厲,她要停下來調整自己。 [拾]隧道裡見 楊佐羅收到塞寧的拒絕,並沒有沮喪。他認為塞寧拒絕他,就是希望他們可以走得久遠,先戀愛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然後再投入生活。這樣厭煩會來得慢一些,新鮮感就會長一些。 為了觀察身體狀況,楊佐羅決定留下來照顧她。如果還發燒,就要立即送回到醫院去。在回塞寧住房的路上,他買了一台電暖氣,叫工人給送了過來。 塞寧洗了個澡,楊佐羅站在浴室門口拿著厚實的黑色純棉浴巾等她出來。等了好一陣子,聽著裡面的水聲和排風扇的響聲,一點兒都不覺得枯燥。他覺得生活本該如此,寬衣沐浴唱歌朗誦吃飯睡覺行走紡織烹調獨自以及聯合…… 他也曾經這樣守在浴室門口等著馬格,那時的馬格和現在的塞寧,都那麼小,讓人憐惜,不忍看著她們受一點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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