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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微太好奇了,她睫毛上的水分已經蒸發乾淨,陽光開始暗淡,天氣變冷。她希望知道馬格麗特的一切,而馬格麗特在她的疑問中捕捉到的,就是那個遊戲。

  馬格麗特:「你的問題真多,真像個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認為我是憑空而來的人,我喜歡沒有緣由的故事,就像那個刷牙鬼,我編了它,卻從來沒想搞清楚,這個鬼是怎麼死的,活著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人,男的還是女的,為什麼死了變成愛刷牙的鬼,而愛刷牙能不能代表他活著時很憂傷……這些我曾經日夜都在考慮,而我實在無力找尋到根源,於是就變成了簡約的人,不去妄想事情的緣由……」

  輕微打斷她:「那每件事都會有個結果的是嗎?」

  「對,我相信結尾學說。」

  「什麼是結尾學說?」

  「我的這套結尾學說就是講……嗯,打個比喻,今天我給你講了故事,你穿上了我的披肩,天黑了開始冷了,我們一定會一起回房間喝一杯熱牛奶的,這就是今天的結尾。」

  「這是你的理論哦,我想的今天的結尾是你會帶我一起回家,我們會一起看星星,喝熱牛奶。」輕微的不羈性格時有體現。

  馬格麗特心跳很快:「嗯,如果你肯帶我去遊樂場玩兒那個遊戲,我就可以在晚上再給你做一份雙皮奶吃,還有草莓餡餅。」她說話的時候很溫暖,聲音有彈性。

  她們一起走在夕陽裡,身體周圍有著飽滿的光和影子。一架飛機飛越一片天空,雲彩的光環被攪碎了,她們抬頭望去,被巨大引擎聲罩住的女子聲線裡,輕微裹緊了馬格麗特的披肩,對著她的影子說了句:我喜歡你。

  輕微像一個充滿期待的小動物跟在馬格麗特身後,向她家的方向走去。她邊走邊晃頭晃腦,拿出了相機,給走路的馬格麗特拍照。馬格麗特本來是不喜歡拍照的,剛開始很不習慣被一個鏡頭直攝。可是她不願意這麼掃了輕微的興。輕微是個聰明的人,慢慢就學會了不經意間地捕捉鏡頭。

  她們路過一家咖啡館,店裡的女人遠遠地望著輕微,馬格麗特注意到了這一點。輕微讓馬格麗特在外面等她,說馬上就出來。

  馬格麗特隔著落地玻璃窗,看見輕微和一個女招待說話,那個女孩子神情黯淡無光,五官長得很普通,身材有些臃腫,隔那麼遠也仿佛可以看到臉上有青春痘留下的痕跡。輕微臨出來前把店裡的一大包垃圾帶了出來。

  馬格麗特疑惑地看著她。

  她將垃圾丟到了垃圾車裡,緩緩轉身。她在想如何把她的故事說得婉轉,聽起來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平凡,又不尖銳紮人。片刻,她已經知道如何來應對:

  「這家店是我開的。但是交給我的好朋友打理。她叫格桑。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心情總是不好,我就開了這家店,讓她打點。平時她就穿得和其他服務生一樣招待客人。她不喜歡當他們的頭兒,怕給他們居高臨下的感覺。」

  馬格麗特:「她看上去是不太開心。」

  輕微:「她比較辛苦。從小到大經歷過一些奇怪的事情,在別人看來也許是不幸的,可是在我看來,這都是命,只是她的經歷比較奇怪而已。」

  馬格麗特:「比如?」

  輕微和馬格麗特這時已經來到一個長廊,有些婦人不時牽著狗從這裡經過。像這樣的長廊,在其他城市是專供年輕人談戀愛用的。而在歡城,他們的娛樂場所很多,所以長廊通常都又長又閑。馬格麗特偶爾會一個人來這裡看月亮,她暗自給這個公園起名叫「月亮公園」。她將自己這個想法告訴給輕微,輕微眼神裡一閃一閃:「那你還需要一罐鐵皮罐頭。」

  馬格麗特用報紙擦石凳的時候,輕微去公園門口買來了兩聽啤酒和一灌沙丁魚的鐵皮罐頭,還拿了兩把叉子,走了回來。

  一場講述,開始了。

  「格桑小時候, 生活在一個大院裡。媽媽是火車上的乘務員,每月都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家。去一些遠而寒冷的地方。有保姆和爺爺奶奶照顧她。

  她從小就很固執,她喜歡一條藍色裙子,就得穿到不能再髒的時候才去洗,她怕總洗會起毛球。

  她特別喜歡看書。初中的暑假她把那個圖書館裡所有文學書都看了一遍。

  她沒有集體意識,也不缺乏安全感。她住在房子的閣樓上。那是個狹小的空間,放一個床墊子,人爬上閣樓之後只可以半臥地坐著,夏天悶熱,冬天暗涼。她一個人睡在那裡,還一直很滿足地認為,那裡離天空很近。

  她14,和父親同事的孩子戀愛,那男孩子當時已經22。她們偷偷地約會,買爆米花去電影院羞澀地擁抱接吻,互相贈送小禮物。

  剛過完15日,天還很陰冷的一個下午,那男孩兒爬上閣樓,喚醒正在熟睡的格桑,他們照例擁抱、接吻、說笑。這次他特別激動,把格桑按在底下。格桑嚇哭了,他悻悻地走了。沒過兩個月,男孩兒騎著摩托帶來了他的新女朋友。那個姑娘穿誇張的皮裙子,刷劣質睫毛膏。她對感情有些心灰意冷,不敢相信男人給的感情。

  後來她表哥因為少年的衝動差點兒強姦了她,這次她也不哭了,只是冷靜地看著一切然後狠狠地踢了表哥的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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