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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其實故事還有一些波折。

  那天寒楓跑了以後我跟著要跑,結果被門口的大嬸攔腰抱住。那時候我還不到一米六十的個子,乾瘦乾瘦的,恨不得要被風吹走。所以那個大嬸抱住我以後我幾乎沒有什麼掙扎的能力,我又哭又叫,讓她放開我。照電視裡面的情節,我應該咬她一口,然後逃走,但是那是電視情節,而不是生活,當然也不是小說。

  那天我什麼都沒有做她就鬆開我了。我只是大聲地喊了一聲"我又沒有錢!"那個大嬸和小姐還很不甘心地在我身上摸了個遍,發現真的沒有才放我走。一位小姐還趁機在我的襠下摸了一把,笑個不停。

  剛被鬆開我就跳下去,一邊哭一邊指著那家髮廊門口大聲地罵:"臭婊子!敢攔你老子!去你媽的死雞婆!……"那個大嬸抄起門口的掃把沖過來。我一見情況不妙,這才撒腿逃走。而寒楓在那條巷口的拐角等我,聽見了我的叫駡,他說,那是我表現最英勇的一次。可惜就是最後是逃走的,如果和那老巫婆決鬥的話更有男子漢氣概。

  我現在還是沒有學會和別人打架。我覺得打架不是人應該做的事情,只有公雞或者是猴子之類畜生才會為了一些東西打得不可開交。我一直不主張和那些野蠻的人硬幹,而是用含蓄的態度,或者溫和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才像個人。如果我會打架的話,我現在一定不會在大學裡讀中文系,而是會在某個看守所裡逗老鼠玩兒。不過現在想想,其實在看守所裡逗老鼠的生活說不定也相當有趣,只是我沒時間去體驗。

  我覺得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給自己創造一個好點的未來。

  那個晚上剩下的時間我們就在河邊的城牆上度過。我們一直在猜測晚上那個大嬸說的"A品"究竟指的是什麼東西,最後的結果是沒有結果。因為那是行話,對外行來說,這就是一個謎。而且這個謎註定無解,除非你下定決心要去瞭解它。

  後來寒楓去學了理工科。但是他從來不跟我說微積分;我念了中文系,也不跟他談卡爾維諾,不說卡夫卡,也因為都是門外漢的緣故。

  不過對於"A品"的說法,我們都有自己的解釋。寒楓說,它指的是我們從來沒有去過,是一個好騙好欺負的主;而我認為,她的意思是說,這兩個是未經人事的處男,可以區別對待,最後還要記得給我們紅包。寒楓說,這些人根本就沒這麼好心。

  兩種觀點相較以後,證明和寒楓比起來,我會善良一些,因為我對她們的品性還抱有幻想。但是究竟誰是對的,到現在還是一個謎。因為從那以後我們就沒有去過類似的地方,不管是因為我們懦弱還是不屑。而後來,關於"A品"的解釋,寒楓也傾向於我的觀點。因為我們在那個河邊還有奇遇。

  過了幾天,還是晚上,天氣很熱。我和寒楓還是在晚上一起出去流浪,淩晨4點的時候天氣就涼了,而我們也開始犯困,所以我們在榕樹底下背靠背打盹。這時候從一輛摩托車上下來了兩個姑娘,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她們向我走來,先飄過來的是一陣濃烈的酒氣。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一下,就那一抬頭,把寒楓也驚醒了。我的眼鏡鏡片上蒙著一層水霧,眼前的一切好像落入到霧裡,具體來說,更像是夢,一片朦朧。我把眼鏡擦亮了以後戴上,馬上又被水霧蒙住了,又跌入了另外一個夢裡。

  我也寧願相信是一個夢。

  在夢裡,我看到了兩個漂亮的女孩,像是天使一般。只是因為她們的臉上化著重重的妝,讓我不敢確定她們的年紀。後來我們坐在一起聊天,談不上投緣,卻說了很多。她們是我擦肩而過的過客,卻在我的生命裡留下來了很重的痕跡,就好像讓我聽見了我的欲望掉入河中的那一聲響。而我在以後的生活中也不停地追憶這段經歷,並且描述它。

  現在我所描述的一切都有生活根據,所以你們要安靜地聽我說完。你們可以持反對的態度,但是我拒絕你們說服我。對"生活"這個詞語,每個人各有見解,但是你不要批駁別人的生活態度,更不要讓別人接受你的生活觀念。王小波說:"生活是天籟,必須凝神靜聽。" 就好比是聽《二泉映月》,必須屏聲斂氣,要不然就聽不出真諦所在。如果你不認真體會,就體會不到活著的快感。那麼我們都不要說話,豎著耳朵聽清楚就好了。

  "嘿!沒想到還有兩個人在這邊玩。"一個嬌脆的聲音傳過來。

  "是啊是啊,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覺,到河邊來做什麼呢?"這個聲音有點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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