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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房間裡面除了衛生間的噴頭漏水,別的都比我想像的要好一些。我們懷疑這裡的老闆是不是為了避免顧客挑剔房間品質太差,故意把電梯整成這樣,才能減少顧客心理落差。到了晚上開燈以後,我們又很意外地發現,房間裡的電燈也會間歇性地死機,我們把房間裡的燈開著,然後再去開衛生間的燈,房間裡的燈就會神經質一般地抽搐一下;當我們摁下檯燈開關,頭頂上的日光燈也應聲而滅--這燈和學校機房裡面的電腦很像,我們每一次開一個網頁,主機殼就使勁地抽風,一陣蜂鳴,放在前面的小腿可以清晰地感知跳動的節奏。於是我們忍不住就要為電腦擔心上一陣,生怕它承受不住開網頁需要的動力,忽然宣佈罷工。值得慶倖的是,每一次痛苦的掙扎之後都可以打開。

  後來我們總算熟悉了房間的開關設置。陳二堅強地用漏水的噴頭洗完澡,然後窩在被窩裡準備明天面試的事情。因為是第一次面試,所以我們興致都不低,假設明天考官可能問的問題,然後兩個人想好要怎麼回答。

  突然間傳來了簡練的敲門聲,兩下輕一聲重,連續響了三次,我猛然地想起地下黨接頭的場面,以為陳二在我們求職的單位安排了臥底,現在給我們送明天考試的答案來了。我很期待地看著陳二,陳二卻一臉茫然,大聲地問:"誰呀?"

  門口沒有回答,依舊是兩下輕一聲重地叩門,那聲音沉著而且空曠,我又想起了黑社會的綁票。後來想想我們家只剩下冷鍋熱灶了,本來還有一輛自行車,我把它騎到學校放在宿舍樓下,放了三天就讓別人"借"走了--其實也很難為了借我車的兄弟,那輛車的歷史價值大於它的使用價值,和我們學校通往市區方向的公車一樣,除了喇叭不能響,其他的一開動就響個不停。我希望這車是給收破爛的大叔撿了去,這個結果倒是不錯,因為他們走街串巷還能省了吆喝。

  我想來想去也覺得自己榨不出什麼油水來。就對陳二說:"開門看看吧?"我想,我就這樣一聲不吭,等陳二一被抓走,我就打電話報警。然後自己跟蹤他們看看去了哪,到時候大功一件,一定被政府評為"優秀市民"。為了確保安全我還把僅有的手機塞在床縫裡。

  陳二小心翼翼地把門開了一條縫,問:"什麼事?"

  氣氛忽然變得劍拔弩張,我心跳加快。只聽到門口一聲清脆的聲音說:"你們要小姐嗎?"

  我感覺陳二臉忽地紅了,說:"不要不要。"趕快把門關上。好像遇見大灰狼的小白兔,恨不得用鐵條把門頂上。

  回到床邊的時候我還看見他的臉紅紅的,好像在冬天裡跑了5000米。但是還看得出來他有點興奮。他說,"以前只在書上看過,沒想到還真讓我碰到了!"我心中為自己做不了優秀市民感到惋惜。但是還是很有興趣地問:"剛才那小姐長得怎麼樣?"

  陳二說:"長得不錯,有點像溫碧霞。"

  我說:"這麼老?"

  陳二說:"沒,大概20歲左右。"

  我很希望她再來敲一次門,我也去看看,不過一直等那個接頭一般的敲門聲都沒有再響起來。等待始終不是一件值得信賴的事,最好的辦法是自己去找她。我在吳菲離開之後,一直都希望有個女人走進我的生活,這同樣不可靠,就好比被拖欠的農民工工資,得到的希望是有的,但是這個承諾是不作期限的,能否實現全看上帝(或老闆)樂意不樂意。

  這是我後來才有的體會,不過已經太遲了,我們都會在一些時候錯過自己夢寐以求的經歷,然後在事後追悔。陳二說:"這是寫小說的好題材呀。"

  我說:"是啊。可惜開門的是你,而不是我。"

  陳二搖搖頭歎氣,接著問:"你說,如果黃三碰到這樣的事會怎麼處理?"

  我說:"一定會把她叫進來。就算不和她做也會輕薄一番。"

  陳二笑了:"他這個人真的不行。"

  我接著就把黃三搬進了我的小說構思,黃三如果在旅館裡碰到小姐,一定會出現這樣的場面:黃三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一條縫,問:"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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