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夏的革命(37)_池小凡

三十七

　　「除非，你有絕對的自信，你唱的歌，好聽到任何演奏都掩蓋不了它的光華。」

　　她將嘴唇咬得有些發白：「如果，我有呢？你會不會相信？」

　　洛望辰垂下眼睫，最後笑了，聲音低啞地說：「我信。」

　　他已？明白了她的用意，心底最深處的一塊地方變得有些柔軟。他輕輕握起她的手，將緊握著的十指一根根地扳開，不讓她繼續蹂躪自己的手。

　　濃濃的窒息感在喬雪奈的四周彌漫，有一種溫度從掌心蔓延到她的體內，她如同被燙到般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大廳裡昏暗的光線令她有些恍惚失神，或許只是錯覺，洛望辰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平時還要亮得多，也敏銳得多，像漆黑夜裡熠熠生輝的星辰。

　　「我會唱好的？」喬雪奈許下承諾，又一次緊握住雙手，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快聽不清楚，「所以，不要再說退出，你不應該輕易就放棄。」

　　「算了。」洛望辰嘴角輕輕上揚，懶懶地靠在座位上，「那麼拼命去爭什麼參賽權，我是真的沒有興趣。」

　　「為什麼不爭？瑪葉家搶走了你的東西，為什麼不奪回來？你應該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我和他們共同生活了十年，是叔叔撫養了我。」他認真的語氣，讓喬雪奈心中升騰起一股？氣。她不能理解他為什麼在被這樣對待之後，竟然還對他們存有感情。

　　「望辰，他們是不是不打算把遺產還給你了？」喬雪奈小聲地問道。

　　「我並不想爭。」他緩緩搖著頭？地說道，「遺產對我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

　　喬雪奈真是快被他的態度氣死了，「遺產即使再不重要，也？本就是屬於你的，為什麼不想爭呢？」

　　2

　　洛望辰猶豫了片刻，顯得若有所思，最後還是向她全盤托出：「父親的遺囑裡說，我必須要將《四季交響曲》最後兩章的樂譜找出來並且公佈於眾，才能繼承他的遺產。而叔叔曾是父親的私人律師，他本來可以將我丟得更遠的，是他收留了我。」

　　《四季交響曲》？！喬雪奈震驚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四季交響曲》是一位叫言杉的女音樂家去世前創作的交響樂。她是一位受人尊敬、頗為傳奇的東方女性，從小對音樂有著驚人的天賦，十五歲就獨自飄洋過海到柏林音樂學院進修。

　　這首曲子是言杉在懷孕的時候創作的，她患有嚴重的心臟病，卻堅持要生下她的孩子。整個四季，她都住在醫院裡，忍耐著懷孕的折磨，溫柔地等待著寶寶的降臨。第二年的秋天，她如願產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自己卻在產後不久因心臟衰竭而去世。

　　降B大調的《四季交響曲》是首非常快樂且溫柔的樂曲，無私的母愛、對生命的渴望填滿了每一個間符。漫長的等待，四季的交替，新的生命也正在孕育，到了《冬之章》，又回歸寧靜，懷抱著新的生命，受到最純潔的洗禮。

　　舉世矚目的《四季交響曲》一共四章，但不知為何只公開了《春之章》與《冬之章》，另外兩章一直下落不明。多年來，不知有多少人費盡心思地尋找其他兩章，最後都不了了之。也有一些人認為另外兩章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

　　而喬雪奈對這組樂曲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另外兩章樂譜在季遙一那裡，那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季遙一就是那個男嬰。這個秘密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

　　「如果？如果是《四季交響曲》的話，或許？」她終於冷靜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著，「或許能有辦法？」

　　「你在說什麼？」洛望辰按著她的肩膀，「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很輕易地就能找到，《四季交響曲》就不會直到現在連是否完整都還是謎。」

　　她失神地垂下眼睫，是啊！怎麼可能呢？只有遙一知道樂譜放在哪裡，可他現在卻在沉睡之中，想到這裡，她又是胸口一滯。

　　如果她不那麼粗心，就不會有那天的意外？那麼現在，季遙一仍然是古典音樂界的天之驕子，洛望辰也有希望得到樂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看著空蕩蕩的舞臺，她怔怔地出神了很久。

　　「你在難過什麼啊？」洛望辰像是誤會了，他好笑地掐她的手心，聲音卻是出奇的輕柔，「我本來就不抱有什麼希望的，而且，沒什麼好爭的。」

　　「嗯。」喬雪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你父親，為什麼會立下這樣奇怪的遺囑呢？」她小心地問著，或許他還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他願意將樂譜的事告訴自己已？是極大的信任了。

　　洛望辰看著她，他明亮如星辰的眼底有一絲複雜的情緒閃過。

　　「那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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