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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連忙對布奇和仲傑說了,三人就此站定,回過身來品字形地等在那兒。仲傑說他媽的今天誰惹上來老子遇神殺神見鬼殺鬼。布奇吼了兩聲作為應答。他們兩個喝醉了自然惡向膽邊生,只有我是清醒的,覺得要是幹起來我又得把早上扔掉的拐杖撿回來用了。

  樂隊走到我們跟前,武凱看了我半天不說話,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我心想要打就趕緊我還要回去睡覺呢。於是我笑嘻嘻說,你看夠了沒有,是不是看上我了,你不是有小雪了嗎,一雙眼睛還這麼不正經。

  武凱說,沒錯,蘇韻雪是我女人,我現在就告訴你了,從小你他媽就輸給我,現在你還是個輸,姓秦的你註定贏不了我。老子就是玩膩了蘇韻雪把她扔了她也不會跟你這垃圾,你省了心滾遠一點。

  然後武凱就躺下了。我那一拳比星馳的流星拳還快,沉重的衝撞在他臉上發生是如此解恨。本來我實在有點顧忌,一聽他侮辱小雪,我這一拳就那麼忽略思考地出去了,他就那麼往後面摔過去了,撞在其他三個傢伙身上。沒有多餘的話,仲傑和布奇見我一動手,立馬越過我向前衝鋒,我看著像兩頭禽獸,重金屬再重也不能跟禽獸頂是不是。

  於是我只是上前等武凱站起來補了兩拳兩腳,然後就作壁上觀了。武凱躺在地上估計在琢磨這就是為什麼武俠小說裡高手決鬥的時候那麼重視先機,誰他媽占了先機誰就是贏家。

  其實這是我第一次看布奇打架,原來那麼大個兒身手還是挺敏捷的,雖然他一臉茂盛的毛,但畢竟還只是個二十歲的少年風華正茂呢,他一邊和對方拳來腳去還一邊饒有興致地罵:Come to papa,you son of a beach!

  我聽布奇說,幾個月前高考的時候他有一天在雷峰塔附近寫生,三個小青年圍著他笑,看他一身毛說猩猩也會畫畫真稀奇哦。他們不知道布奇聽得懂中文,就被布奇放下畫筆挨著個拎住摜到了西湖裡。可是,西湖規定是不能扔東西的,洗腳都不行,警衛趕過來要教育布奇,臉上凶了點,也被布奇丟了下去,然後逃走了。你說一米九的個要逃起來誰追得上。

  我想像布奇拔腿奔逃的樣子就想笑,我還沒笑出來就發現,那邊三個人已經躺下了兩個了。同樣是搞藝術的,還是畫畫的比唱歌的能打,我想我剛才的擔心實在沒有必要。等整支樂隊都喪失戰鬥能力的時候,只剩下武凱一個人了,武凱還趴在地上呢,看著其他幾個人逃了把他落在那裡,齜牙咧嘴地不知道在罵什麼。

  我走過去說,今天我勝之不武,沒跟你打招呼就揍了你,你一定不服,下回我們再來過。然後三人揚長而去。

  我們揚長了三盞路燈以後,就搭著肩笑得沒氣兒了。仲傑滿臉通紅地叫道,真他媽爽,喝完酒打一架,百骸通達。我一掌拍過去罵道,小流氓!打架就來勁。然而我拍了一手的血。我把他扭過身來一看,後脖子上老長一道口子,流得領子上紅豔豔一片。我暈,我說你不痛嗎?

  仲傑看看我,呵呵一傻笑,不痛……然後腦袋一個回勢,把胃裡的倉底貨全吐我胸前了,吐了幾口,轉一個圈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後便倒。

  39

  喝醉了又受傷的人最難照料,等我給仲傑收拾乾淨的時候已是丑時,困得來不及整頓自己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上午三人都沒去上文化課,一直睡到午時。

  我起來睡眼惺忪地刷牙洗臉之時,陽光從窗外湧進來撲到身上,那一陣加溫的漸暖如此讓我迷戀,我突然想到了小雪,她也是那麼令我迷戀。如果有一天這兩樣讓我迷戀的東西能同時糾纏於我,我真的願意放棄手頭的一切去容納她們,即使是要我和武凱拜把子。可是我明白,這個想法有多遙遠,遠到我難以奢望哪怕是擬構一個幸福的輪廓。然後我想到了花婷,我想到假如當時我沒有讓範子靜把我抱得這麼久,又或者我堅持不讓花婷和柳丁換座位,又或者我能放下尊嚴很誠懇地對她說,我願意從此不再讓你縹緲,那麼我可能就和她在一起了,那麼事情是否可以明快一點了,我也可以遠遠地避開小雪,去好好愛護我生命裡喜歡上的第二個女子。

  從幻想裡退出來的時候,我發現牙刷上全都是血,我用舌頭舔了一圈,是一種很熟悉的腥味。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牙齦出血是在七歲以前,我嚇得哭了,結果被爸爸揍了,他告訴我說,你是一男子漢,不能哭,眼淚比血值錢。所以之後那麼多年裡我一看到血就會生髮一種很輕描淡寫的情緒免疫,竟是那麼的無動於衷,那種堅忍的節奏都有些根深蒂固了。

  刷完牙我聽到有人來敲門,過了一會兒聽到門開的聲音,然後是仲傑驚訝的聲音:蘇韻雪?你來……你找秦沐啊?

  我一聽是小雪,就叫了起來,仲傑你叫她在外面等等我馬上就出去,我身上只有條三角褲!仲傑聽我一說把門很重地關上了,聲音嘹亮,然後一邊往房裡奔一邊罵道,我操,老大你NND不是東西,怎麼不早說,我也只穿著褲頭,我被人用眼強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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