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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說靠!你才來杭州多久,這麼快就招兵買馬了。

  仲傑說,也不算人馬,就是幾個人罷了。你躺醫院享福的時候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加入了一個本地社團,叫青年會。我操,你不知道,我們青年會的那個會長老大有一把獵槍,是神射手,一槍爆頭百發百中。副會長老二拿的是馬刀,刀法一流所向無敵,他們「殺」過很多人,不要太牛B,跟著他們不吃虧。

  我問你聽誰講的大陸還沒王法了。仲傑說,真的,會裡的兄弟都這麼說。

  我看看那個調酒師也不過和我上下年紀,我就問,那他是什麼等級?仲傑喝了一口酒,煞有介事地說,一看就知道是道上的,不信問他。嘿,哥們兒,你跟哪裡混的?

  結果那小子對我們說,我現在讀高三,不混。芳姨知道我缺錢,每個星期讓我在這頂兩夜。

  仲傑咳嗽了兩聲,繼續喝酒。

  這時候酒吧樂隊開始在後面轟轟烈烈地嘶叫,聽了以後兩邊太陽穴就鼓起來了有點想爆炸的感覺,就好像前年暑假裡去雲南旅遊時攀爬海拔六千米的犛牛坪的感覺。我就想成天混這兒吃吃喝喝的人應該沒幾個活得過五十歲的。我也不知道那人嘴裡唱的什麼詞兒比周傑倫還含糊。布奇說這叫重金屬,我聽聽還真像,就是廢鐵做的鍋碗瓢盆吊在一起碰撞的聲音。

  布奇聽了身子就會扭起來,說主唱的音色還不錯。我蹙著眉轉頭去看,卻看到了武凱。他紮著頭巾在上面歇斯底里地吼著,我立時想到了一句話,真他媽冤家路窄。

  仲傑已經知道我和小雪的事了,一聽說上面唱的那個就是小雪的男朋友,眼睛裡火就躥上來了。我知道仲傑也喜歡小雪,小雪假如和我在一起,他沒話說,和別人,他就一定要砸場子。

  我說仲傑你不要亂來。仲傑說我不會亂來,你看我哪一次亂來過了,我都是有條有理才揍人家的,現在還差個條理。

  大概為了製造條理,武凱一首歌唱完說要再獻上一首臧天朔的《朋友》的時候,仲傑端坐在吧台上頭也不回就大叫了一聲:鬼叫地叫,別唱了,強姦人耳朵!

  酒吧裡也就十來個人,一時都靜了下來。

  武凱朝我們這邊看看,就看到了我,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概覺得那一聲是我叫的。我估計換了別人他一定會客氣三分,一看是我這宿敵,立時擺了一個鳥臉說,你是什麼東西?

  於是酒吧裡的人都把眼睛丟過來了,要看我是個什麼東西,他那邊貝司手鼓手吉他手也一下子全都霍地站起並排擺一個POSE,平均高度哇靠一米八。我們這邊我和仲傑都比他們矮小,只有布奇是一米九的,強弱可知。但是我一看到武凱就一肚子火燒穿了心肝脾肺腎,明知雙方要拼起來輸多勝少,也不能落了面子。

  我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慢悠悠地說,不管我什麼東西,好歹是個東西,你卻不是個東西。不是個東西憑什麼問我是個什麼東西。

  仲傑聽了呵呵狂笑,轉身挑釁地看著武凱說,告訴你這不是東西的,這叫繞口令,要不要學?

  對方大概是要學的,而且整支樂隊都想學,就四個好學的人一起逼過來了,燈光閃爍下如同一堵牆壓過來。我突然覺得今天這事兒有點不大明智。這時候我看到那個老闆娘芳姨從二樓趕下來了,於是我大聲對武凱說,有問題外面跟你們找地兒解決,別在這裡掃別人的興。

  武凱冷笑一下,操,麻煩是你挑的,現在怕啦,怕就叫大爺。今天要麼打傻了你抬出去,不然你別想出這個門。

  仲傑和布奇刷地站起來神光閃閃,就等我一句話上前放倒他。我還沒開口,卻看到芳姨突然走過來站到我和武凱之間,怎麼個瀟灑的動作給了武凱一個嘹亮的耳光,那聲音真有點重金屬的味道,然後沖他吼,你他媽發什麼神經,跟你說了多少遍別和客人鬧,到我酒吧裡來的只有客人,你敢在這兒搞事就給我滾!明天也別死過來了。

  我看得都傻掉了,原來仲傑終於說對了一件事,這個芳姨真是有點斤兩的。武凱挨了打挨了罵居然屁都不敢放一個,悻悻地回到場上去了。

  芳姨對我們說,真不好意思,這個小鬼就是搞七撚三弄不靈清,你們不要生氣,我就怕你們生氣下回不來了。今天的酒錢算我芳姨的當是道歉。

  仲傑呵呵一笑說,沒有的事芳姨,我們今天沒有不開心,你那一下抽得我好過啊,你每天都抽我們每天都來光顧。布奇也操著一腔拗口的普通話說,芳阿姨,我們是老顧客了,不會為了小事情不開心的,我們以後會經常來。

  芳姨爽朗地笑笑說,我就最喜歡你這個老外,好玩兒。

  38

  芳姨賞了武凱一個嘴巴以後的時光,我們特別開心,在酒吧一直坐到很晚才出來。

  被外面的夜風一吹,三人同時抖了兩下。傷病剛好我喝酒自然喝得最少,所以走起來只有我沒打晃,也只有我最先聽到後面的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心知不妙,那個重金屬樂隊趕來了,估計是要和我們金屬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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